给我回来……”女人撕心裂肺地叫着,我和丁琳定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女儿村”门前的那些女人,人群里确实有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她对着我们呜呜喊着,看样子已然肝肠寸断。
“快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李古教授回头沙哑着朝我们喊了一句。
“李教授怎么变成负心汉了?”丁琳不解地问了一句,李古教授则一脸难为情,欲言又止,看着我们一动不动,他想跑过来拉着我们走。可这时候“女儿村”的大门已经打开,一伙女人跑出来拦住了我们。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走到李古教授的面前,李古教授绷着脸,低着头,女人哭着说:“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姐妹们,我男人回来了,我的男人回来了!我足足等了二十多年,我说过他会回来,他真的回来了!阿姆,你来看看,真的是阿古,二十多年了他都没怎么变!”
人群里走出一个和李古教授年龄相仿的女人。她绕过那个哭啼的女人来到李古教授面前,瞅了李古教授半天,然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些年你死哪里去了?吉丽她一直在等你,你这种男人真该死!把他们给我绑起来!”
就这样,我们再一次被绑起来。我和丁琳感到有些冤枉,做坏事的是李古教授,和我们俩有什么关系?那个叫“吉丽”的女人哭泣的脸上涌出一股掩盖不住的欣喜。至于李古教授二十多年前在这个“女儿村”做过什么,我们不用猜也知道了,不过为了不被奴役而逃跑也没什么错。
被带进“女儿村”后,我和丁琳被关在一个柴房里面,李古教授则被她们带走了。除了哭中带笑的吉丽,其他的女人对李古教授都是同一种憎恨的眼神,恨不得把李古教授扒皮抽筋似的。
“真幸福,二十几年还有人惦记,李教授真的幸福到令人羡慕。”丁琳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傻傻地发呆。我忍俊不禁,说:“放心吧!会有人惦记你一辈子的。”
“我这种傻女人没有人要吧!谁会惦记我?”丁琳苦笑不已。
“我啊。”我笑嘻嘻地跟丁琳说。
“滚。”丁琳毫不客气地骂了我一句。
“你看看这道抓痕多么长,这一辈子我想不记住你都难了。”我把右手臂摆到丁琳的眼前。手臂左侧有三道被锋利的指甲抓出来的红痕,这是被“地虬”追赶的时候,丁琳“赏”给我的。看到这三道抓痕,丁琳把脸转到一边说:“你这是自己弄的吧!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吗?给你看看这个。”我随手捡起一个头骨扔到丁琳怀里。丁琳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的头骨狠狠地往我的头上砸来。我嘻嘻一笑赶紧躲开。这个柴房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地上摆放着不少圆溜溜的枯黄色的头骨。丁琳紧张地看着我:“大叔,你别逗我了,你不觉得这里跟阿果那个洞牢一样吗?这个村子的女人到底是干吗的?谁会无缘无故把这些头骨放在家里呢?”我望着地上那些头骨,从色泽上看,它们有些年代了,不知道村子里的人为何不清理掉。我正揣摩着,耳边传来一阵磨牙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就在这个柴房里面,这里除了我和丁琳并没有别人,难道我们遇到“鬼磨牙”了?我们越显得安静,磨牙的声音就越响。我们不由得感到好几张长着锋利牙齿的嘴巴正在啃食我们的身体,一股来自内心的恐惧迅速蔓延到全身。丁琳快步躲到我的身后,指着头骨堆里面说道:“你看,那些头骨的眼孔里面好像爬着一条虫子,好恶心的虫子。”
“虫子?”
我走到头骨堆面前,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去挑了挑那些头骨,果然每一颗头骨的七窍里面都养着好几条蜈蚣形状的虫子。这些虫子跟我的中指一般大小,身体呈黑褐色,长着无数的小脚,嘴巴牙齿锋利,正“叽叽嚓嚓”地啃食地上的头骨,它们扭动着的身子看上去恶心无比,难怪丁琳会被吓到。在格萨拉的荒村古寨里面,毒蛇爬虫这些已然不是什么稀有物种,要是我没有记错,眼前这些虫子名字叫“蚀骨蜈蚣”。村子的女人用骷髅骨来养活它们。我知道巴蜀的驮尸人很喜欢用这种虫子来控制不听话的“尸骨”。驮尸人对抗尸体的手段里面有一种叫“虫引”,“蚀骨蜈蚣”算是“虫引”的一种。
“该死,我们不要太靠近这些虫子。”我拉着丁琳远离那堆骷髅,要是被“蚀骨蜈蚣”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会带来不少的麻烦,在驮尸人的“虫引”里面,“蚀骨蜈蚣”的毒是最难解的几种虫毒之一。
“它们爬过来了。”丁琳吓得紧紧靠着我。在她的脚尖前一米左右,两条“蚀骨蜈蚣”正抖动着尾巴晃晃悠悠地朝她爬过来,她吓得直跺脚。要杀死“蚀骨蜈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过我早有准备,我口袋里面有几包“僵尸粉”,相当于农药里面“敌敌畏”、“敌百虫”这些杀虫剂,不同的是“僵尸粉”除了可以对付“行尸”,还可以对付“虫引”里面的毒虫。我利用“僵尸粉”把“蚀骨蜈蚣”杀死,柴房的门突然被拉开,几个胖嘟嘟的女人走进来,二话不说把我们俩押着往外走去。
女人怒气十足,我和丁琳也不敢多嘴,只在心里想着我们几个的结局会是怎样。在女人们的带领之下,我们来到一家吊脚楼前面。村民大多以吊脚楼为住宅,吊脚楼用木桩竹片制成,原始味很足。我们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吊脚楼里面竟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一群女人正嘻嘻哈哈地谈笑着,中间好像还掺杂着李古教授那沉沉的嗓门。
我们走入吊脚楼里面,迎上来的李古教授容光焕发,呵呵笑着带领我们走入屋子里。那些女人给我们准备了一份丰富的晚餐。看到李古教授和这个村子的女人和睦相处,我和丁琳都松了一口气。吃饱之后,女人给我们准备了一间客房,刚刚还在柴房里面和“蚀骨蜈蚣”为伴,现在却可以安安静静、舒舒服服睡大觉,这种大起大落如同做梦一样。
我正做着美梦,突然听到第一声鸡啼,接着就传来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小巴、小丁,别睡了,快点起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李古教授已经背起行囊。我看着天色朦胧,才凌晨五点多钟,李古教授这是要去干吗?丁琳轻声问李古教授:“我们这是要逃跑吗?”
“少啰唆,你们走不走?”李古教授不想和我们俩多嘴。
我和丁琳赶紧起床,快速地收拾好,跟着李古教授蹑手蹑脚地走下吊脚楼。村子还沉浸在睡眠之中,我们三个人快速地走到村子大门口,门边竟然站着一个人,正是李古教授的老情人吉丽,这让我和丁琳很意外。
“阿古,你们快点,快点。”吉丽轻声催促着我们。
我们三人快步来到大门,吉丽快速地给我们打开大门,然后送我们出去。
“你不跟我走吗?”李古教授突然问吉丽道。
吉丽摇摇头,李古教授便不再说什么。吉丽快速地把门关上,然后招手叫我们快点走。李古教授叹了一口气,带着我和丁琳往村子后面的一条野径奔去。一路上李古教授显得很沉默,似乎不停地盘算着什么。吉丽是个好女人,他心里一定放不下。走了几个小时,我们来到泸沽湖附近的一个岩壁旁边,岩壁上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长”着很多岩洞,仔细看去,那些岩洞连起来的形状好像一幅画,而且这幅画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浮想联翩,李古教授却把背包解下来,奋力一跃跳进泸沽湖里面。他还向我们招手说:“机不可失,你们俩快点。”说完之后便沉入湖里面去了。
我们俩跟着李古教授,顺着湖边的岩壁慢慢地往前面游去。泸沽湖湖面看上去平静如一面镜子,湖里却不一样,水流很急,虽比不上暗河那势头,却几次让我险些被冲走。
游了一会儿,湖里突然翻出一股巨大的水流,在水流的冲击之下,我前面的李古教授和丁琳被一个漩涡吸进去。我看着心急想去拉住他们,哪知道一道强大的水流从我身前冒了出来,我整个人被撞飞出去,肚子还吞了几口湖水。我奋力往湖面游去,想去缓一口气,哪知道又一股水流随即而来,撞得我头晕目眩,一下子就沉入湖底。在水流不停地撞击之下,我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朦胧中好像抓住一只手,感觉那只手在奋力扯着我。我心中暗念保佑。最后我艰难地冒出水面,狠狠地吸了一口空气,看到李古教授和丁琳两人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来你的水下功夫还得去报游泳培训初级班。”丁琳挖苦我道。
我懒得理会他们,使出最后一口力气爬上水面。这里好像是一个溶洞,溶洞在水光倒映下亮晃晃的,溶洞不大,看起来却很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