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这么辛苦?”
眉儿一下就明白他的所指——是问自己为何这样辛苦隐瞒自己的才华。
她微微一笑,眼珠晶莹:“秦枫哥哥,我倒觉得若是不这样,更为辛苦呢。”
“更为辛苦?”秦枫略有些怔呆,很快便明白了眉儿的意思,“眉儿的意思是崭露头角、人皆称颂很累是么?”
“是的,枫哥哥应当也明白,在这个世上,过高人皆妒、过慧世同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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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执着1
眉儿一改之前的娇憨小女儿之色,带着从容的表情侃侃而谈,“万事太露锋芒毕竟不是好事,眉儿只愿在这世上平平安安,稳稳妥妥,好吃懒做地度过一生,便已足矣。”
“那若是因为此事被人欺负毁谤呢?”他眼中晶莹闪烁。
眉儿不以为意地笑笑,答:“昔年得道高僧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要忍他、让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秦枫佩服眉儿的胸襟,不像小女子,倒是经天纬地的大丈夫!“秦枫发自内心地赞叹出声。
小怜坐在一边,看着这二人机锋,打了个哈欠;心中不禁想,其实秦枫少爷无论是人品、才学、容貌都跟小姐甚为般配……
只是秦公子父母早亡,无有力家世支持,不知道老爷愿不愿意将小姐下嫁……
“秦枫哥哥,眉儿知道你也是当世不世出的少年英才,雄才大略皆在心中,不愿随同浊流,眉儿很佩服你,只是觉得秦枫哥哥若是再加一些淡然,少一些锋芒,会更好,将来必能成为国之栋梁,眉儿也为你高兴。”
“国之栋梁?!”秦枫忽然仰天大笑,窗外的枯叶竟然被他的笑声卷起,形成一个萧瑟的漩涡。
眉儿不解地望着秦枫清俊的面容,难道,这句话触动了他什么伤心事么……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秦枫玉一般的面上沉淀出悲伤的清辉,哗一声掀开车帘,马车此时速度极快,风刮起车帘,将他一头光可鉴人的黑发旋转而起,他悲伤的面容看起来令人心疼无比!
他如何不伤心?自己这样的资质,天纵英才,却是如此的身世,大丈夫寄人篱下,心有万般想法不能言,林相国虽然对自己表面极好,却也有所提防,并未真正将他当做自己人看待——而自己的秘密,又岂能随便对人言?好容易在红尘中得一知己,却是林相国的女儿,与自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岂能随便痴心妄想?
不必执着2
“秦枫哥哥!“眉儿厉声呼道,“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万事不必太执着,放下!”
秦枫眉宇一动,痛楚之色渐渐淡去,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如雷雨过后破空的曙光。
“秦枫哥哥……”
“我明白了,眉儿,很多事情,放下既是拥有,谢谢你。”秦枫黑发散落,眉目艳丽无比。他伸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青玉壶,即使盖得严丝合缝,依旧满溢出馥郁的酒香,“怎么样,眉儿,要不要来一杯?!”
眉儿又惊又喜地看着秦枫恢复倜傥的笑容:“秦枫哥哥,你竟然还有酒?好啊好啊,身为夫子竟然不遵守学堂的规矩!”
“规矩岂非人定?何况此处并非学堂,你我说到兴致盎然处,便以酒会友,不是人间美事么?”秦枫又掏出一个小小酒杯,信手满上,递给眉儿,“来,我秦枫痴长眉儿五岁,却无君之豁达,今日拜服!”
眉儿微微一笑,信手接过,笑容如皓月:“好!孤光与清辉、年少自葳蕤,只是颠倒疏狂这一生终不悔!”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句话送给你,眉儿。”秦枫举起玉壶,与眉儿遥遥相碰,“今日秦枫会永记心头!”
眉儿浅浅一笑——秦枫,希望自己这一语真的能够令他好受一些……似他这般天纵英才,又聪慧敏达,真的应该好好做一番事业的……
想到此处,她心中忽然有些酸楚……这样的男子,若是在前世,自己应当很喜欢吧?
可是……唉。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林励很快就知道了秦枫去“圣贤居”教课一事,他想想令秦枫给自家女儿开些小灶也好,于是并没有反对。
隔三岔五地,林励便不放心地过来春园考校一番眉儿的功课成绩;这下可令眉儿犯了难——若是表现得太过聪明爹爹恐怕立即要屁颠屁颠地去告诉皇帝老儿,自家女儿能知书达礼了,可以立即指婚给二殿下;这岂不令她这么久的计划都泡了汤?
给秦枫订亲1
然而若是依旧表现得一副疯疯癫癫、痴痴傻傻之状,爹爹恐怕要迁怒于秦枫哥哥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