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戚栖桐鞠着背,半张脸陷在手心中,背上的长发抖动着滑下来,斗篷也落下来,稍显瘦削的身形颤抖着,像极了雨打的浮萍。
“对不起。”
叶清弋已经在戚栖桐微颤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近乎失控的模样,理智回神便立刻转身离去,将那阵咳嗽声留在了原地。
他一路走得极快,往了找池杉的踪迹,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脑中一遍遍地过着方才的一幕幕。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戚栖桐回答什么,难道还要他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自己才满意吗?明明避之不及才是最合理的反应。
可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实在令生厌,手上拿了条人命尚且能面不改色,死者还同他说过话,这让叶清弋很轻易地想到,上一世的戚栖桐便是这般残酷,面对着朝夕相处的爱人,也能抽出利刃。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叶清弋已经领教过,可刚才为什么会这么失态?
他叹了口气,招来门口的紫霄,像往常一样上马前先摸一摸柔顺的鬃毛,他无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只当是天冷冻的,很快便翻身上马。
进出国邸不过半个时辰,叶清弋心境大变,街上玩闹的孩童他觉得吵闹,拥挤的街道也让他难受,尤其胸口处怎么也下不去的憋闷感。
叶清弋低头一看,衣襟不知什么挂了暗色的污渍,摸上去还黏糊,嗅着指尖处的甜味,叶清弋终于想起藏在胸口的梨膏糖。
念着戚栖桐咳疾还未痊愈,他头脑发热才买了这梨膏糖,买下了又苦恼该用什么样的借口送出去才不会显得唐突,如今倒好了,不仅没送出去,他还唐突出天了!
今日大为失态之后,他不仅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戚栖桐,也不知道怎么处置这膏糖,恰好回家的时候叶望璇凑过来,他便像烫手山芋一样扔了过去。
“什么啊?”叶望璇提着化成一坨怪状的东西,闻了闻才知道这是什么,她恼,“谁会吃这种甜掉牙的东西!”
竟然拿这种货来搪塞她?叶望璇朝叶清弋离开的方向打出几拳才消了气,让丫鬟搀她回房。
闹了这么一会,她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来叶清弋的院子了,边上的丫鬟提醒着,是沈公子来找少爷。
叶望璇摆手:“算了,我哥能做什么正经事?谁让他去了五芳斋都不给我带糖蒸酥酪,我就不告诉他!”
其实告诉了也来不及了,因为沈荣铮已经将自己发现的重要线索,呈给了上司。
沈荣铮昨晚从惠氏那回来之后,一直想着惠氏的话,琢磨着指使惠氏的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惠氏说是在赌坊认识的,但那人知道惠氏是死者的外室,又能在赏花宴上动手,绝对不是一般人,他注意着死者的一举一动伺机下手,只有身处宴会之中才能做到。
暗的难查,那就查明的,沈荣铮很容易就拿到了一份受邀者离开宴席的时间表,圈出了与死者几乎同时离开的人。
这份表中,有不甚酒力去休息的官宦,有弄脏了衣服出去换的世家公子,也有身子不适提前离开的皇室贵胄,沈荣铮想去找叶清弋商量,看看谁最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