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妈妈白天累得都打盹,顾玄芝便劝了几次,怎料顾妈妈像是同卖药茶杠上了一样,顾玄芝越是劝,她就越是犟,那斗志昂扬的状态,就好比是被大师给开了光一样。
顾玄芝一度认为,顾妈妈是不是在外面有个私生子之类,现在正忙着赚钱给私生子娶媳妇买房?
顾妈妈一门心思想赚钱,顾玄芝万万没有拦着顾妈妈不让做的道理,她只能变着花样地给顾妈妈做好吃的,希望顾妈妈的身体不要亏了。
……
转眼就进了烟花三月,涌河上已经不再漂冰碴了,杨柳都抽出嫩叶来,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省城地质学院有一则有鼻子有眼的流言广为传播——牛秀禾教授疯了。
这流言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有理有据的。
不止一个学生撞到牛秀禾教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枯发在湖边静坐,嘴里念念叨叨的,别人都听不懂他在念叨什么,只知道他时而面容呆滞,时而欣喜若狂,好似被鬼上身了一样。
古生物系的系主任担心牛秀禾教授真如传言中一样疯了,连忙约谈牛秀禾教授,结果却被牛秀禾教授给拒绝了个干干净净。
牛秀禾教授同古生物系的系主任说,“你找我有啥事?大事就别说了,我现在忙得很,没时间做别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吧。小事的话,你好意思麻烦我么?我的论文到了关键时刻,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等我论文投出去之后再说别的。”
那系主任听了牛秀禾教授这话,立马就放下心来了。
这么不给他面子的人,除了牛秀禾教授这种搞科研搞到痴迷状态,丝毫不讲究行政关系的人之外,还能有几个人?
而且牛秀禾教授也不是真的疯了,他只是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需要用全部精力将那些暂时还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给想明白罢了。
某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牛秀禾教授坐在地质学院内的人工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脑海中时不时有灵光迸闪而过,可是距离抓住那些灵感,他往往都差着一步之遥。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牛秀禾教授的目光落在人工湖内那些成群结队的大鲤鱼身上,大鱼游在最前面,小鱼紧跟在大鱼身边,在湖面上呈现出一个完美的扇形或者是菱形。
牛秀禾教授一手比着天,一手比着地,喃喃自语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天地之间突然发生一次大灾变,要么是火山喷发,火山灰直接将这些鱼儿全都埋入地底,要么是天降陨石,具有高放射性的射线在顷刻间将这些鱼儿全都杀死,整片湖泊中再无生命体,只剩下那水体随着陨石的坠入而生出大浪与波澜……”
牛秀禾教授的目光越来越亮,他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之前困扰他的那些东西全都在这一刻想明白了。
有道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牛秀禾教授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原先他觉得有一道墙横亘在自己与真理之间,无论怎么他怎么用力,都翻不过那堵墙,可现在想明白之后,他觉得横亘在自己与真理之间的东西,充其量就是一片薄云,只要找到它,轻轻一扇扇子,它就自动消散了。
想明白一切困惑的牛秀禾教授没有急着写论文,而是笑眯眯地溜达去理发店,把自个儿的头发剪了一遍,顺带着连胡子都刮了,又去学校的教职工食堂吃了一顿好饭,他甚至还特意点了一道鱼吃。
“吃饱喝足,该干活儿了!”
牛秀禾一头扎进了办公室中,进入了久违的闭关状态,等他再出关时,所有想写的、该写的、能写的东西,都已经被他写进了论文里。
手中捏着论文稿件,牛秀禾教授感觉压在自个儿肩上的担子突然就轻松了。
关于那些鱼龙化石的研究,甭管国内外有多少人在做,牛秀禾教授都可以肯定,他一定是研究最深入的。
别人肯定找不到能同鱼龙主题公园相提并论的化石现象,更不可能找到那么多完整的鱼龙化石……天时地利人和都压在了他身上,这次他不名扬海内外古生物学界都难!
将写好的论文装进文件袋里,交给收发室寄出去,牛秀禾教授像是脚下踩着风一样一路飘飘忽忽地回了古生物系办公楼。
似乎老天爷都在为他庆贺,牛秀禾教授觉得天都开始旋转了起来,他站在台阶上,就仿佛站到了全球古生物学会的领奖台上一样,灯光晃得他双眼发黑,脑子发晕,可脸上却得一直都保持微笑,要给全世界的同行都留一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