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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1页）

其中虚虚实实的关系，无论如何，自己是很高兴女儿们这么聪明，但却又觉得女儿们现在所打算的事情甚是危险，一时忽喜忽忧，面对女儿，只觉得有一肚子话想要问，等看到女儿当真回来，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只是任由两个女孩在他身上撒痴，他自己脸上则憨憨的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样，所有人各怀着心思，招呼郭芙一行人先去休息，说好第二天再商讨信上的事宜。当下撒娇的、叙旧的、慰问的…热闹滚滚，不一一细表

第二天一早，整个桃花岛上的众人一齐集合到前厅，所有人都急着想要把心中或多或少的疑惑弄清楚。郭泌看了一圈，却发现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经过众人介绍，才知道是黄药师护送耶律楚材回岛途中收服的，名叫完颜萍。她一心想要杀了耶律楚材为金国的覆亡报仇，耶律晋却又不忍杀她，最后被黄药师顺便带来了岛上。

郭泌听了，心下沉吟，到底该是先把这段因果给了结了，也省得耶律齐在这种间趁机挑事儿吧？郭芙这边却没想这么多，已经抢先开口了：“完颜姐姐是吗？你杀耶律楚材，根本就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而已吧？”那完颜萍没想到郭芙一上来就拿自己开刀，现在在别人的地方，又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气红了眼睛，只是瞪着郭芙喘气。程英跟陆无双两人心善，这段日子跟完颜萍相处下来对她的遭遇又很是同情，所以两人一左一右的默默安抚着完颜萍。而武氏兄弟两人则是暗自戒备，他们虽然知道完颜萍打不过郭芙跟郭泌，但是不管哪一个伤到对他们来说都不好受。况且郭芙跟郭泌这些年来对他们督促甚勤，在武氏兄弟心中已经当她们两个是亲妹妹跟类似半个师长一样的存在了。

郭泌注意到场中紧张的情况，于是对武氏兄弟安抚的一笑，然后接过郭芙的话头说：“不错，一个国家要灭亡，最根本的原因定是这个国家本来就有问题，况且，你金国可以占我大宋河山，掳我徽钦二宗，却不准人家对你发兵侵略，亡你家国？当年你们对宋国做了什么，人家对你重做一遍罢了，有什么好怨？真要从头算起，你早就被我们一人一刀砍死了。还轮得到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报仇？”完颜萍怒道：“我打不过你们，却也不能任你们侮辱，不如就一人一刀杀了我吧！”

郭芙轻笑道：“我们干嘛要杀你？国与国互相争战，互争土地，本来都是为了国内子民。你算什么东西？就算金国还在，你最多也不过是一个用来拢络大臣，安抚敌国的公主罢了。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国家政策跟你会有关连吗？你又做得了这个主，担得起这个责任吗？”郭泌听了，给郭芙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愧是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这种刻薄的语调真的太欠揍了…不过她喜欢。

郭芙收到郭泌的眼神，知道郭泌也是打算厘清楚这段陈年帐的。于是精神一振，继续说了下去：“况且，你若要找人报仇，第一个该找的却不是耶律前辈，他是敌国宰相，不想着办法帮忙灭了金国，难道还跟你们这些曾经屠杀了他们大辽皇室的金人暗通款曲？要我说，你得先杀了你金国的宰相，因为他太无能，辅政辅到亡国了，难道不该死？再来，你该杀了你们金国当年的皇帝，当年大军齐至，他竟然第一个出逃，出逃就罢了，不思卧薪尝胆，却在逃亡途中还大兴土木，建造行宫…这种皇帝不亡国谁亡国阿？后来听说他自缢了？那好，总有儿子吧？父债子偿，总算你也算有个目标。接下来，你也干脆自杀，因为就报仇来说，耶律前辈做得显然比你好，也比你做得有效，论宰相比不过人家，论皇帝比不过人家，现在连要报仇都选了一个笨法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耶律前辈死了，你大金国就又回来了？所以，我说你要报仇，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过，迁怒旁人罢了，我说错了吗？”

第29章…虚虚实实（上）

完颜萍听了郭芙一席话，心里又怒又悲，她从来没有深想过亡国的原因，只觉得耶律楚材着实可恶，出了那么多的奸计，害得她家破人亡，受尽苦楚。可照郭芙来说，金国的宰相又何尝不是无能之辈？人家有如此聪明的宰相，金国却只有权臣，若要论亡国祸首，耶律楚材的确不是第一位。

郭泌看了看完颜萍的表情，也加了句：“是阿，完颜姐姐，而且如果你要报仇，自然该找那蒙古皇帝，找敌国一个失势宰相做什么？”说到此处，郭泌故意冷哼了一声，音调怪异的讥刺道：“难道是…连报仇也要挑软柿子捏吗？”这句话说得什是阴损，根本是暗暗里指着完颜萍的鼻子骂她只是随便找个人杀了充数，郭靖听到此处，本是想出声喝止的，但却又暗里被黄蓉阻了下来。

至于完颜萍，她听到这里，心里更是大受打击，整个人再也承受不住，腿一软便跌在了地下。嘴里喃喃的说：“是阿，我…我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罢了…”

郭泌眼见火侯到了，跟郭芙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不过现在却有一个报仇的机会给你，我们打算要刺杀蒙古皇族。你要是真的对亡国之祸耿耿于怀，这倒是个真正的好机会，不但可以一报你杀父之仇，还能造成蒙古内不动荡不安，把他们对你做的，原原本本还给他们…你可要加入？”

完颜萍原本只觉万念俱灰，早些时候，那蒙古皇帝甚为勇武，连近身都不容易，现在，那蒙古皇帝却是死了，朝里只剩那皇帝的老婆掌政，可报仇难度却是更大，因为那太后比以前那皇帝更多人保护了…这时郭泌这么说，就像给她重新指了一条明路。她心想，这些人本事都这么高，如果跟着他们，说不定真的报仇有望。思虑至此，完颜萍原本暗淡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对郭泌点点头说：“只要你让我报仇，我的命就是你的。”郭泌眉毛一挑，回答道：“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从此不得找耶律家的麻烦。人生在世，须得恩怨分明，莫说耶律前辈之前只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算是后来人家多次放你性命，你也没有立场去提什么杀了他的这种话。”

完颜萍听了，看了耶律楚材一眼，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郭家姐妹刚刚一番话对她的冲击不小，就算郭泌不说，自己也的确是没这个脸再找耶律楚材报仇了。

黄蓉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不说话，连郭靖多次想开口也被她拦住。她本来是想看看两个女儿会说些什么，这一席话听下来，她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女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了，似乎自己的羽翼还来不及张开，她们就要飞走了…眼看两人说起话来辞锋犀利，条理分明，又处处在理。本来这中间的局势已经很复杂，又加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完颜萍，让大家都很头痛。这下竟让女儿们这么一席话就收服…这反应，这才智，竟是不亚于当年的自己。莫说郭泌平日便是机灵聪慧，有这种表现还不奇怪，就是郭芙，自己一直以为她只是早熟，却没什么急才，却想不到郭芙对于大节大义把握得如此之好。刚刚郭泌承托郭芙的话头，郭芙条条论理，看上去似乎节节紧逼，其实却是两个女儿一搭一唱。以前一直觉得郭泌聪明却体弱，郭芙努力却记性甚差，但现在看来，这两个女儿却是互补长短，默契十足。而且，她心里补了一句话：“她们现在才十二岁阿！”

黄药师听了这一席话，大声的笑了起来。说道：“蓉儿，你生了一对好女儿…我们都看走眼啦。”郭芙跟郭泌听了，心喜的互看一眼，不油得偷偷得意了一把。这边黄药师还笑着，耶律楚材却已经携着耶律晋跟耶律齐来到郭芙郭泌跟前，耶律晋一个拱手道：“多谢郭家小姐帮忙解了这一段仇恨。郭二小姐救了在下性命在先，郭大小姐又解了老父隐患在后，以后两位但有吩咐，耶律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郭芙郭泌两人急急还礼，前堂眼见又乱了起来。

这时郭靖轻咳一声，见大家安静了下来，便把郭芙跟郭泌早些日子传来说要刺杀蒙古皇族的书信拿了出来。本来他只想让几个大人私下问问，黄蓉更是觉得牵涉内忧跟外患，过于张扬不好。可是昨天郭芙跟郭泌却强烈的要求一定要让耶律齐打心里认定这事是个势在必行的长远计划，那她们才更有利从中间混水摸鱼。所以黄蓉也只好一力安排今日这样一个齐聚一堂的场面。

郭靖和黄蓉两人对看了一眼，便先把郭芙跟郭泌写在信上的计划给大家念了出来。念完后，黄蓉率先问道：“芙儿，泌儿，这件事，是你们想出来的？”两女点点头，便把当日是怎么讨论出这个计划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郭芙性子比较张扬跳脱，由他来讲故事，果然是精采万分。郭泌记性甚好，郭芙忘记的对话，她总能一字不漏的补出来。大家一边听，一边脸上各种颜色都有，毕竟当初她们之间的讨论实在可以说是无君无父，大逆不道的。

好不容易说完了，郭芙转头对郭靖黄蓉说：“爹爹妈妈，不是我们要触霉头，可是如果宋廷真有可为，也不会让江湖人士挑大梁来担任守城的工作。这襄阳有多要紧，连我们都看出来了，朝廷若是真想守住这个地方，早该派出干练将帅，好好屯兵于此。我预估爹爹可以守城三十五年，其实还是往宽了来算，当今圣上重文轻武，权臣当道，又以岁币乞和，长此以往，不过就是养肥了蒙古这头狼，却不断削弱我朝实力…说不定，三十年就已经到头了。虽然眼下蒙古内部还未整合完全，但也只能算是为我们争了一点时间，眼下正该做的其实是整军纪武，澄清吏治，可是朝堂上却反其道而行。等蒙古内部一条心了，我们却是吏治更乱，权臣更坏。一加一减之下，后果可知。”郭芙又说：“朝堂现在只是一味抓权，防着武将兵变，那些人却没想到武将兵变，至少坐皇位的还是汉人，襄阳失守，这花花江山却得沦入蒙古人手里了。”

黄蓉看着郭芙，心想：“这才刚开始守城呢，这两丫头已经想到三十五年后去了…不过，如果襄阳失守，靖哥哥的确是会以身殉城吧？那我又会怎么做？”又想道：“我自是无论生死都跟着靖哥哥，但只希望女儿们能活着…”但想来想去，女儿们大概不肯独自逃生，就是武氏兄弟大概也不会离开，现在又加了耶律一家这个变量…心下一凛，想道，以后说不定果真如女儿们说的一样，免不了一家人都死在襄阳。

郭泌看了看黄蓉的脸色，心想：“妈妈一向心思机敏，这会儿一定是想到未来说不定便是如我们所说的一样了…我们这也不算危言耸听，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的确是会照书中记载的发展，说是一家人死一起还是轻微的呢，后来可是连他们的徒弟也都幸免不了…”于是走上前去，对所有人福了一福，说道：“外公、柯公公、耶律前辈、爹爹、妈妈，我跟姐姐也许是思虑太深，但是会得出这个结论，无不是我们两个在外面生活所得，参照历史，印证时势，最后得出的结论。就算有点杞人忧天，但蒙古的狼子野心却是不争的事实…”

郭泌环视在场的所有人，继续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注）…本来这个山河是谁家天下，阿泌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但事关民族兴亡，就算桃花岛受不到战火波及，阿泌也不愿成为蒙古辖下子民。所以，我跟姐姐想来想去，朝堂之事不可为，那便只有把蒙古那边的情况弄得跟我们一样糟。这样一来，兴许我宋国还能等到一个中兴之主，又或者会出现另一个唐高祖，无论如何，汉人的天下总是汉人来坐，配合着襄阳有爹爹镇守，或许还能多保中原百姓十几年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注：这首词虽是元朝才出现，但因为金庸大人在射雕英雄传的时候，把这首词送给黄蓉，写成是黄蓉自己作的了。大约是在黄蓉去一灯大师求医时那段，好像是在船上吧…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既然金庸设定这首词是黄蓉作的，那郭泌说出来顶多就是抄袭妈妈的文章而已，所以郭芙没有感觉的。

第30章…虚虚实实（下）

郭芙听到这里，点点头也说：“这个法子当然是冒险，可是我们现在开始准备，总是比事到临头手足无措的好，况且也不是现在就要实行了，好歹得等个三五年呢，到时我们都大了，爹爹妈妈也可以比较放心了。只是比较难为的，是以后也许不但要将西毒老前辈的疯病治好，还免不了要跟西毒老前辈合作。芙儿知道当年欧阳前辈跟柯公公有大仇，可是说到这种亡国灭种的厉害毒药，光靠阿泌也是很勉强的…”这时，柯镇恶却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柯公公还不至于分不清楚事情轻重，若为大义，你那几个师祖…想必…也不会怪我…”说到后来，语调沧桑，必是想起了当年七怪在一起的日子。郭芙见了，忙跑上去勾着柯镇恶的手臂轻声安慰。

郭泌严肃的对柯镇恶说：“柯公公，阿泌一向得您教导，处事当以侠义为先，今天会有这个想法，当然也知道其中危险，可是阿泌跟姐姐不敢忘了柯公公叮咛，为了我宋国千万百姓，柯公公愿意放下如此深仇，阿泌又怎会害怕这一点危险？”柯镇恶听了，又欣慰的点点头，虽是仍然难过，但心情却是稍微好了一点，只觉得自己平常没白教这两个孩子。

郭泌又说：“其实还有一个难为之处，就是姐姐跟阿泌都知道爹爹在蒙古生活过一段时间，怕是皇族里说不定有爹爹旧识。这毒药一下，不管是谁也都死了，虽然阴毒，但却是目前我们能想到最有效的法子…”郭泌看了一眼郭靖的脸色，虽说托雷早就死了，华筝也早已嫁人，但术赤他们还是在的…继续说：“至于扶植势力的问题，我们想到了耶律公子。耶律前辈对蒙古多有了解，其中谁有实力，谁值得投资，耶律前辈必然清楚，耶律公子则可扮作商人，从中原卖出锦缎首饰，从他们那换取金银珠宝，或者卖出会使人身体虚弱，却会吸食成瘾的毒药毒酒。这也算是软性的削弱他们的实力，而且关键之时说不定有大用。至于姊姊…我要去下毒，姐姐因着身份，就算说要帮蒙古人也没人信她，想来想去还是该让姐姐跟我一起去，这样我们互相有照应，又可以随时讨论计划中的漏洞…”黄蓉这时打断她说：“泌儿，这个计划太危险，你们两个小女娃，怎么能担任这种工作？你当丐帮长老跟天下英雄都是吃闲饭的吗？”

郭泌回答道：“对医药毒术而言，泌儿也许比不上外公，但也敢当着天下英雄面前说一句舍我其谁了。我年纪虽小，外人可是已经叫我玉面神医，这天下英雄，又有谁比我更合适？况且，若能得欧阳前辈指导，我的毒术必会更加精进。我跟姊姊也不会单身上路，至少我们得带着杨哥哥不是？那西毒至少是他义父阿…当然，若外公也能帮忙，那自是更好…”黄蓉还要再说，黄药师却说：“外公自然帮着你们。”郭泌对外公笑了一下，点点头，又对黄蓉说：“还有，这其中细微之处的各种人脉运作、还有计划实施的步骤，少不得要妈妈帮忙安排…”黄蓉看了看黄药师，嘴张了张，却没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