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结束,下一个继续,没有最后,也可算做是生生不息。所以,终究你胜。”
“是啊,上一个结束,下一个继续,只生生不息的运作已疲软到极点——清楚明白,在这一回功败垂成,魔族的血液已是鲜红,绝灭的心却更执于冰蓝。最重要,不同于懵懂无知的那些,对于未来人世的走向,他们有清晰的目标和意志,还有,主宰性的绝对力量与优势。”
“听起来,很有一番不坚定的颓丧气呢,难道说——终于,你也老朽了?”
“老朽,老朽。”长孙炽喃念,岁月的风霜刻痕就在那样的恍忽中一一浮上眼角眉梢,是回应,又抑或自语:“是啊,终于,也老朽了呢。”
“失落么?”
“还好。不,”顿一顿,直直对上杨广的眼,坦荡却真实,长孙炽眼中是求恳:“我,很珍惜。”
* *
震住,震的懵住,毋论无忌玉晚和世民,即使他的对面,那些痛使冰蓝血液而愈发一心一意想极了杀他到万劫不复的曾经的魔族们也懵住。
求恳呐!
那个人,那个并肩桃红数克冰蓝超越传奇的人向他们的王求恳,求恳一段已老朽的生命的延续!!
居然!!!
“居然。”唯一不曾懵住的,也只有被求恳的杨广了,尽管,他也同样道了声居然,笑语里的毫丝不变的凉冷讥诮却显然是明晰一切:“珍惜,很珍惜,真是,珍惜到极致呢。只不过,”目光忽又飘远,看向幢幢人群外的阴影处,表情里的讥诮带着冰凉的嘻笑:“到现在,我这个王,似乎不那么确定自己的权利了呢。”
一声低啸,沉哑而破碎,却依旧是振耳发馈的尖锐压迫--那是,龙渊之剑的声音。
惶然回首,阴影里,一个人影鬼魅般渐渐显现出来。
那是宇文化及,全权启动了这一场最后对决的真正意义上的魔族权利握掌者。
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动作,仿佛步步有万钧,却又偏偏,飘忽的叫人心里发颤。他的手中,艰难却高高的捧起,是那柄在前一刻里几乎绝灭了这个天下的龙渊之剑。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你啊,很有决意弑主的勇气呢,宇文。”煞是愉悦的问候,有着隐隐的期待流动,倘可以这样就去了,倒真是一大美事呢。只可惜,在宇文化及给予任何动作的回复之前,就在刚刚,那些被弃如鄙履的臣子们呼啦啦转起在了他身边,以着绝对捍卫的姿式。
皱眉,狠狠的皱起眉头,这一群人,即使化却魔血归作了人类也是无可救药的么?
力量挥霍了,意志抛却了,咒誓之剑更是刚刚明明确确的灰飞烟灭了,除却一个关于魔王的厌弃着他们的千疮百孔的灵魂之外,一切皆已是完完全全的物是人非,他们,究竟还在追寻着自己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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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蓝的血液、暗黑的咒誓,一切皆已灰飞烟灭于最后的一搏,就连龙渊剑里千万年的杀戾,也因着一个倔将纯粹的灵魂驻入而变的再无可握掌。
宇文化及知道,关于那个绝天灭地的计划,是再不可实现了。
偏偏,一自冰蓝成血红,灼烈的怨尤凝固做不可开解的躁戾。
龙渊铮铮,叫嚣着绝灭。
出剑的冲动,是来自心底深处,无法抗拒的想愿。
剑,缓缓出鞘,指向对面,对面那个冰凉嘻笑着、漫不经心摒弃了他和同族们的苦苦追随的人!
似乎有人哭号,叫喊着什么纯粹自欺欺人的‘王选择了我们’,软软仆跪下来的姿式,是对他所现杀气的完全崩溃,及,对那个人执著的维护。
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个人会拥有如此痴顽的追随?凭什么这个人会拥有如此痴顽的追随者却毫不在意?
凭什么,拥有绝对力量的自己,有着那么多怨与尤的杀机躁烈,却怎么也,无法出剑向那个人?!
一声凄厉,有九天十地的不甘与怨愤;一声怆然,剑与鞘掉落地面的呜咽有心死的冷寂。
七孔流血,跌仆于地,仰望向杨的宇文化极有无限狰狞和脆弱:“究竟,要被你怎样的厌弃,才能够……出手这一剑……”
莹光亮起,渐聚渐烈,当碧绿燃成桔红,火焰化作了红光,龙渊的吟啸再起,忽然就有了无限的清越,不尽的生机。自归于鞘,它飞起,飞进了李世民下意识伸出的双手里。
怔怔然中,李世民泪流满面,却又是欢呼雀跃的那般真切,:“玄霸,玄霸,玄霸他没有死,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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