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诀凊还没有愚蠢到问谨冰原因,只是漠然的看着他,在他眼中,宫谨冰只是一具马上就要冰冷了的尸体而已。
宫谨冰笑着为他解疑,“纵然没有了我,那又如何?纵然她生下了那个孩子,那又如何?你困得住她的人,你困得住她的心吗!?你以为凭我的本事,我拿不下那个帝位吗?如果我宫谨冰想,我明天就可以坐上那张龙椅!”他的话,简直狂傲得没有边界,然而却有一股与之相称的自信与气场在,让人觉不出丝毫不适。
他继续道:“可是在我眼中,那龙椅一分不值!我在意的,只有她的一颗心罢了!凭你的本事,或许可以让她这一辈子只待在你一人身边。可那绝不再是你我所爱之她。只有展翅高翔的凤凰才是我所爱的,她的野心,她的高傲,她的自私,我爱得是原原本本的她,而不是一只可以被囚禁在金笼中的小鸟!”
宫谨冰这番话憋在心中多年,甚至没与寒若透露过分毫,今日兴起,说得滔滔不绝,“我费尽心思捧她为帝,我毫不计较她心系旁人,只因我爱得是不被拘束最原本的她,正因如此,在她心中,我永远能占据最特殊的地位,无论是今时今日,还是往后的日子,她只会最爱我。对我而言,这便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你不懂,所以你必然会输。”
“或许如此吧。”宫诀凊静静地听完宫谨冰的一番高谈阔论,眸中微有动摇,神色却丝毫不改,“然而今日我不会输,因为你已必死无疑。”宫谨冰的一席话,更让他下定了杀他之心。他提高声音,“来人!”
守在外面的侍卫闻言立刻进入,宫诀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做最后的告别:“朕看在她的份上,留你一个全尸。”
言毕,下令侍卫动手,两个侍卫上前一步,拔出腰间利刃,雪亮的刀片闪烁着可怖的寒芒。
宫谨冰再次放声大笑起来,宫诀凊抬眼看他,不明白他到底是自信狂妄过头,还是因为彻底癫狂,方能临死亦如此大笑。然而下一个瞬间,他便彻底明白了。
几把锋利的刀刃,齐齐对向了自己!
另外几个侍卫上前解下了宫谨冰的镣铐,他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眼神傲然,宛若俯视一只蝼蚁般看向宫诀凊……
未完待续
作者的话:抱歉,这几天很忙,少更一章,求原谅。
第一百九十四章 回忆杀
或许是天性凉薄吧,他虽是含着金勺出生的贵胄,却无法对周遭一切人与物提起兴趣。他是帝国的嫡长子,身份尊贵超然,长相又酷肖父皇,因此深受双亲爱重。然而他却厌透了嫡长子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对着他的面孔都极近虚伪之能事。他本来就对人这种存在没有感情,为此而更添了几分怨怼。不过这一切都掀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他就像是一滩死水,在寂静中等待死亡。寻常人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小小孩童的所有心思。
他其实很感激他的姨母的。姨母迟于自己的母亲入宫,可却获得了父皇所有的宠爱。姨母入宫后,名分未定,自己的母亲便站出来谦逊地表示长姐为尊,不敢忝居后位,自降为贵妃,姨母便顺理成章地一举封后,入主中宫。然而这何尝是母亲的真心,不过也是为父皇所迫罢了。
母亲的不甘与伤痛,他理解,却不理会。仿佛这世上所有人都与他毫无关联一般。他感激姨母,是因为她帮他拜托了嫡长子的身份,让他更见识到了人面嘴脸的丑恶。那些当年曲意逢迎他的人,全部转向姨母,只盼望她再产下一个真正的嫡长子来。父皇的万千宠爱,明示了若姨母诞下皇子,必可一举册为太子。
他与姨母有过数面之缘,因为姨母与母亲乃亲生姐妹,两人在宫中自然常来常往,亲昵非常。姨母就如同一朵天真无邪的百合,纯洁甜美,清新动人。与之相比,自己的母亲便黯然失色,虽是亲生姐妹,却万不及她美貌一分。后来自己才知道原来姨母与母亲并非一母同胞,而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母亲才是堂堂正室所出,而姨母竟是遥远国度一个艳丽不可方物的舞姬所出,而且在生下姨母后便不知所踪。然而即便如此,自己的祖父却将姨母视为掌上明珠,反而忽略了自己的母亲。
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更能看破母亲对姨母表面亲昵下的险恶内心吧。母亲是无比憎恨并诅咒着姨母的,姨母抢走了她父亲的宠爱,又抢走了她丈夫的宠爱,甚至还抢走了她的皇后宝座,以及心爱儿子的嫡子身份。以母亲自小养成的深沉心机,怎能容忍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被旁人一件件抢走。
他眼见着母亲步步设套,将姨母往死路上逼,却始终隐忍不发。并非是自己偏袒母亲,而是他对这一切都毫无兴趣。姨母是生是死,母亲是荣是衰,在他眼中,都无半分区别。
而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一个没有心性的皇子,出了作画再无丝毫兴趣,连教他书的先生也叹他孺子不可教也,然而他的一双淡漠之眼,却能看穿每一张面容下的谎言。后宫你死我活的斗争、前朝尔虞我诈的倾轧,在他眼中都如儿童游戏一般简单。若是他想,或许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他没有兴趣。包括作画也是,他并非喜欢画画,不过是无人能懂的思想,可以倾注在画作上,仅此而已。
后宫风起云涌,姨母之死,母亲复位,自己重新得到嫡长子的身份,这一切在他眼中,只像流水一般平静划过,不能让他的生活起丝毫波澜。可惜母亲还是不满足,她竭力笼络朝中臣子,想要父皇给自己一个太子之位,可惜,父皇一味沉溺在对姨母的爱之中,不开选秀也罢,甚至宣扬,除却姨母的儿子,谁也没资格做太子。此言一出,嫡长子的身份不知变得有多尴尬,幸而他不在意。只是身边人的面容,几番变化,让他更觉鄙夷。
就是在那样一个被外人认为暧昧摇摆的时期,他遇见了她。
那时的她是被遗忘的存在,父皇不承认她的存在,她只是深宫中一个无根的浮萍罢了。然而她的牙齿是那么尖锐,她的爪子是那么锋利,她没有自怨自艾而被这吃人的皇宫吞没,而是化身成了一只小猛兽。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简直就像一个小灰球,脏得认不出样来,她静静地匍匐在长廊的转角处,他从花园经过,见到那团东西,还以为是一只脏兮兮的野猫。不自觉地就站在暗处观察。整整站了两个时辰,她一动不动,若不是那是一团死物,便证明她有极好的耐心。
就在他的耐心都要被消磨殆尽之时,两个小内监手中拿着一篮食盒经过,他这才想起这条回廊是通往御膳房的,这个时辰便是内监往各宫房送餐的时间。他见她猛然一动,动作之迅猛,宛若一头小豹子。只一眨眼,内监手中的食盒已被抢去,她脚步无比迅速的溜走了。两个小内监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捶手顿足破口大骂,“又是那个小混蛋!可别让我抓到她!”
看来她久矣如此,他想不出后宫中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存在,也想不明白她的身份为何。然而这小小的脏球,却引起了他的兴趣!自此之后,他便一直在后宫深院徘徊,于暗处偷偷观察她。那么小的孩子,却相当的聪明,每一次抢夺食物,路线都是精心安排,又有足够的耐心,还有凶如猛兽的身手与气场。
他还诧异的发现,就这么一团脏兮兮的小灰球,居然有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眸,他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眼睛。只是被她眼神扫过,心脏便宛如被小小灵兽柔软的舌舔过一般变得湿润而不安。这种神奇的感受,他从前不曾有过。
虽然她屡屡抢食得手,不过毕竟她还这么小,总有敌不过那帮内监的时候,免不了总是一顿毒打。起先他总是看着也不阻拦,然而日子越久,心内便有一种莫名的感情日益滋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她来了。
那一次,几个太监设好埋伏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