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位软件只能看到位置,看不出陆野到底在哪,齐燕白按照导航到了目标地点,才发现这是一条地下酒吧街。
灯红酒绿的霓虹灯牌交错闪烁,扎得人眼睛疼,小街到处都是勾勾搭搭的青年男女,有的人醉醺醺地从酒吧里出来,几步路的功夫,就能一头扎进不远处的小旅馆。
齐家虽然自由,但齐燕白是家里难得的异类,既不嗑药也不泡吧,对这种环境颇为不适应,甚至还因为陆野出现在这,隐约生出了一点不满。
定位软件一分钟前刚更新了最新定位,齐燕白跟着定位走到目标地点,然后抬头看了看头上花里胡哨的灯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推开了面前的玻璃门。
一进门,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浪就扑面而来,重金属鼓点和炫彩的闪灯疯狂地刺激着齐燕白的神经,他拧着眉大步流星地往里走,打眼一扫,没看见陆野,先看见了不远处舞台上正在进行的热辣表演。
半挑高的舞台上气氛正嗨,三个年轻俊秀的少年穿着被酒打湿的白衬衫,正围着钢管跳热舞,齐燕白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了似地收回了目光。
酒吧里几乎没有女性,但男人倒是有不少,齐燕白隐约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于是找到陆野的心瞬间就变得急迫起来。
陆野是他的宝贝,他不想给任何人看——尤其这些有可能真的会觊觎他的人。
他拨开面前的人群,大步流星地往酒吧里走,但或许是皮相实在吸引人,齐燕白也时不时会在半路被人拉住,暧昧而轻佻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齐燕白的耐性已经几乎到了临界点,他甚至维持不了自己一贯的好脾气,头都没回地骂了声滚,就厌恶地把手从对方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地下酒吧昏暗扭曲,格局也并不方正,齐燕白一路走过表演区和蹦迪大厅,一直走到了酒吧最深处,才在吧台旁边看见想看见的人。
这里是酒吧的会客区,比前面鬼哭狼嚎的地方要显得安静许多,陆野背对着来路坐在吧台边上,一只脚踩在高脚凳的横栏上,一条腿斜伸出去,懒洋洋地点在了黑砖地板上。
他本来就腰细腿长,肩背笔直,今天又穿了一件略宽松的机车夹克,皮衣和金属的质感交相辉映,衬得他有一种近乎野性的帅气。
齐燕白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忍不住呼吸一滞,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也开始摇摇欲坠,随时有崩塌溃散的风险。
陆野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还正在跟酒保说话,齐燕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见陆野突然扑哧一乐,弯了弯眼睛,然后冲对方比了个手势,示意要来一杯什么。
“长岛冰茶。”陆野说:“麻烦快点。”
“刚来就喝这么烈的?”酒保倚在吧台里侧,笑眯眯地搭话道:“是酒量特别好?还是觉得无聊了?”
“都不是。”陆野右手一动不动地打在膝盖上,单手支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说:“要请客。”
“啊……”那酒保在gay吧干了两年,已经身经百战,闻言顿时了然地拖了个长音,似笑非笑地说:“坏男人,我喜欢——不过你刚才已经拒绝了好几个了,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陆野的外形和气质在gay圈里相当吃香,几乎一进门就被人拉着搭讪了个遍,只不过他好像真的是铁了心来喝酒的,一路上一杯酒也没喝,一根烟也没接,只坐在吧台上不停看表,像是在等什么人。
“我喜欢什么样的?”陆野闻言扑哧一乐,从兜里掏出烟盒,单手甩开盖子,低头用齿尖从里面叼了一根出来,含糊地笑了笑。
“不如你猜猜看?”陆野问。
“我猜?”酒保看出了他右手不方便,放下手里的酒杯,弯腰从吧台下拿出一枚火机甩了甩,半趴在吧台上倾身过去,一边作势要给他点烟,一边笑眯眯地调笑道:“我猜——你喜欢又辣又野的,有征服欲,对吧。”
陆野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咬住了烟微微低下头,作势要凑过去点烟。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点燃这根烟,旁边就突然斜伸出一只手,猛然攥住了酒保的手腕。
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绷起,显然是用了大力气,酒保吃痛地抽了口凉气,噌地就把手抽了出去。
“你干什么!”酒保没好气地说。
齐燕白没有理他,只是站在陆野身边,目光沉沉地低头看他。
“野哥。”齐燕白轻声细语地说:“你来这干什么?”
陆野好像直到此时才发现他一样,他把烟随意地夹在指间,微微偏过脸,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挑了挑眉,朝齐燕白笑了一下。
这实在是很漂亮的一个笑,桀骜潇洒,隐约带一点锐利的攻击性,齐燕白呼吸一滞,心跳登时就乱了。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之前所有的纠结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齐燕白感受着那种令人目眩的心动,忽然绝望地发现无论他的理智是否存在,其实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
他迷恋陆野的脸,也贪恋他的温柔,这个人对他的吸引力就仿佛烂熟的罂粟,只要出现,就能瞬间引爆他的所有理智,让他霎时间滑落到失控的境地里。
他不可能放陆野走,齐燕白很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否则他会一辈子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