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或许是真的事态紧急,于是这句话后,齐燕白又重新陷入了沉默,只是是不是地嗯上一声,示意自己在听。
又过了一会儿,对方才把事情讲清楚,齐燕白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自己再想想,一会儿会给他回电。
撂下电话后,齐燕白又在厨房徘徊了一会儿,过了两分钟,他才端着杯温热的蜂蜜水从厨房回来,脸色看起来比之前平静不少,只是有些为难。
陆野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了一声怎么了。
“有学生家长在培训中心闹事。”齐燕白简明扼要地解释道:“那学生新入学,插进了我的班,但还没来得及上课我就请假了——结果家长认为学校是招生诈骗,所以跑去闹事了。”
“家长闹得很大,再加上培训中心有不少在听试听课的家长,影响不好,所以学校想找我去解释一下。”齐燕白说。
陆野伸手捋了一下被子,心说这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培训中心有不少因齐燕白而来的学生,“绑架”的事事发突然,他必定没能事事安排详尽,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再容易不过。
“哦。”陆野看起来对此反应平平,很淡定地说:“那你就去吧,省得影响你的工作。”
“……我不在乎影响。”齐燕白神色挣扎了一瞬,低声说:“他们开除我也无所谓。”
从绑架陆野开始,齐燕白就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他没想过回头,也早就知道自己最终会彻底失去一切。
“但你们学校有不少冲你来的学生吧。”陆野说:“如果你现在说辞职,不但要面临麻烦的善后工作,说不定还要应对培训中心的上门挽留——到那时候怎么办,你不是更麻烦?”
齐燕白:“……”
陆警官的话一针见血地戳中了齐燕白心里最纠结的那个点。
如果能自己选,齐燕白心里一万个不想出去,但他刚刚绑架了陆野,还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发现他的失踪,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异常,说不定会惹得别人怀疑。
可让他出门,齐燕白又确实不太情愿,他整个人的状态还没稳定下来,一说要离开陆野身边,他就像个应激的小动物,心率分分钟破百,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齐燕白进退两难,既担心惹人怀疑,又觉得陆野对他出门这件事好像太积极了,担心他心里有别的打算,于是犹豫下来,半晌没说出个准话。
他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把陆野留到哪一天,现在更是一分一毫的风险都不想冒。
“你去吧。”但陆野看出了他的动摇,于是挑了挑眉,忽然说:“如果不放心,可以再给我加一道锁——这样总行了吧?”
陆野是打算逃跑,但没准备现在就走,所以齐燕白往他手上加几条链子,对他而言其实都没什么区别。
或许是他的主动坦诚让齐燕白降低了一点戒心,齐老师沉默了两秒,有些不解地拧起眉头。
“野哥。”齐燕白忍不住问:“你好像很想让我出门?”
我当然想,陆野想,我可太在乎你的工作了。
毕竟他辞职这件事是骗齐燕白的,要是真连带着齐老师一起失业,以后陆明明的眼泪能淹死他。
但这话肯定不能坦白,于是陆野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现在被你关着,身无分文,你要是失业了,我就得跟你一起喝西北风。”
齐燕白:“……”
“好好工作,请假可以,但别把我饿死。”陆野说着伸手拉了下被子,转身往床上一躺,随口道:“我正好睡一会儿,消炎药的药劲儿上来了,激得我头疼。”
他说完就闭上眼睛,看起来不准备继续沟通了,齐燕白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居然还真的被他这个离谱的理由说动了,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出门要穿的衣服。
齐燕白准备速战速决地解决这件事,但临出门时还是不能放心,忍不住折返回来,从卧室里收走了一切尖锐坚硬的物体——甚至连衣柜上的铝制防撞条都没能放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怕陆野想不开。
他拿走了床头柜上的蜂蜜水,又换了纸杯回来,临走前想了想,又走回卧室,惴惴不安地把陆野手脚上连着的锁链收紧了一大半,只余下一点让他翻身活动的长度。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陆野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没什么反应,看起来像是默许了。
齐燕白原本还在心里打鼓,怕自己做得太过分陆野会翻脸,见状才浅浅放下了一点心,忍不住用指节蹭了一下陆野的耳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外间的房门开了又关,很快传来一声沉闷的响,陆野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确定屋内除了他再没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这才睁开眼睛,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狼崽子,陆野好笑地挣了挣手上的锁链,心说他还挺谨慎。
收紧后的锁链长度不够陆野下床,他换了个姿势靠在床头,有些别扭地研究了一下,才发现这条链子的本体远远比他想象得更长,只是大部分都用金属锁锁在了床头的栏杆下面,想要延长出来,得先把锁片弹开才行。
陆野的右手没被锁住,相对来说还算自由,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臂,确定夹板还被固定得好好的,然后探身凑过去,勉强从栏杆下方捞出了锁身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