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评见她有所反应,当下露出满意的神色,摆手让人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的正前方,又示意段洛坐下。
待她小心翼翼坐下后,他悠悠道:“我向来不喜欢对女子用刑,尤其是吴王夫人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伙同高弼对皇后下蛊是受谁人指使?”
段洛淡然道:“我并未对皇后下蛊,又何来指使之人?”
慕容评哼哼两声道:“这个早有人证、物证,不容你辩驳。”
段洛道:“既然不容辩驳,直接叛我死罪便可,又何劳上庸王三番五次前来?”
慕容评愣了愣,旋及微笑道:“我们好殆亲戚一场,只希望夫人你能比高弼先招供出来,这样想来罪责可以轻一些。”
段洛再也忍耐不住,腾地站起身,怒目而视道:“巫蛊之罪何来轻重?横竖都是一个‘死’字!你只不过是想牵连进我相公,加害我们一家人!你这样做可有想过亲戚之情?”
慕容评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与我何干?不过是皇上派我来审你们而已,要是高弼先招出来,夫人你再想招,只怕我也没空闲听了。”
段洛轻蔑道:“高大人那样刚正不阿、忠肝义胆之人又岂会诬陷我相公?倒是皇后,本该心胸宽阔,母仪天下,却使出这样猥琐的招数置我于死地,真正为人所不耻。”
慕容评示意撤去座椅,道:“既然吴王夫人不需要坐,那就站着吧,反正一会儿跳舞给我们看也不需要座位。”
‘跳舞?’段洛心中犯疑。
慕容评站起身,缓步从座位上走过一边,指着墙上悬挂着的一件铁片做成的衣服道:“这件铁裙许久没有人穿过了。”
他又走到屋子另一处,那里有一只悬挂在空中的铁笼,大约三尺见方,铁笼下是尚未燃起的火堆。慕容评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道:“穿上铁裙,关进笼子里,再点燃这堆火。。。。。。我想,这‘铁裙之舞’若由夫人表演起来一定优美动人。”
段洛听他讲完,眼前一阵眩晕,脚下踉跄几步,几乎要瘫倒。还好,她顺手一扶,手上一阵刺痛,“啊”了一声,不过借着这一扶倒是又恢复了平衡。
慕容评回头看向段洛,轻笑道:“难道夫人想要‘梳洗’一下?”
段洛忙看向方才手扶的地方,原来是一张铁床之上放着的一只巨大的铁刷,刷头上是密集的根根铁针。她的手想是不小心扶在了铁针之上。
慕容评继续道:“我说的‘梳洗’可不是夫人以前在吴王府里每日间的梳洗打扮,而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是让夫人先躺在铁床上,再用滚开的水在准备‘梳洗’的地方浇上一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身上的皮肉。。。。。。”
段洛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虽然脸色有些铁青,却仍然淡淡道:“原来威胁和恐吓就是这样的。”
她虽然心中充满恐惧,却心气极高,显是不为所迫。
慕容评双手一摊,目光扫过屋内一干刑具,道:“这屋里有几十种刑具,每一种都不是用来威胁和恐吓的,而是用来实实在在地折磨人的。不知道夫人能捱到第几种?”
段洛却象是赌上了一口气一般,道:“那就要试试看了。”
慕容评见她如些坚决,也不由心生佩服之情,又劝道:“施巫蛊怎样都是死罪,可是能死得痛痛快快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夫人,你再考虑一下。”
段洛冷哼一声,道:“不用考虑了,那样的代价我付不起!”
慕容评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而后示意行刑的四人围了上来,准备行刑,又道:“夫人若是受不住了,愿意画押指认指使之人,随时可以喊停,我立刻就给夫人找医官止痛。”
段洛一脸冰霜,再不理他。
。。。。。。
午夜之分,刑部大牢的门却悄悄地打开了。夜色掩饰着四个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一闪而入。
打开门的是展燕然,进去的四人是由容楼带领着的慕容垂、慕容令和慕容潆。
容楼本不欲带上慕容潆,可是,先是见她为叔母流泪不止,亲手做了精美的点心,挑了几本好书想要让狱卒拿进牢里去给段洛,却不被准许;又见她接连两日,每日都要往大牢跑好几趟,低声下气央求狱卒,只为见段洛一面,却不得相见,心中有些不忍,便也带上了她。
牢里阴森的过道中,一行人匆匆而过,展燕然脸色很凝重,悄悄在容楼耳边道:“夫人不妥。”
容楼皱了皱眉头,却不说话,只将目光扫过旁边那一桌酒菜以及歪歪歪斜斜倒着的几人。酒菜已经杯盘狼藉,八个值夜班的牢头、狱卒或躺倒在地,或趴坐在桌边,竟全倒了。想来是展燕然假意犒劳,却在酒菜里下了蒙汗药所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