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栖突然把江晚意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搂着江晚意重新回到黑暗里。
他随意坐在地上,毫不在乎地上的脏乱,却让江晚意坐在他的腿上。
“如果我真的松手呢?”
江晚意坐在程锦栖怀里,额头还抵着程锦栖的肩膀,他无所谓地撇撇嘴,说道:
“不过是二楼,真摔下去还能死吗?大不了断几根骨头,要是运气不好摔成残废,我就找个有钱人养我。”
程锦栖知道江晚意说这话是故意气他,却还是顺着江晚意问下去。
“你不是很有钱吗?那些常来的客人都说你很有钱。”
江晚意笑了起来:
“我有钱和我想找人养我有什么冲突吗?我就想不劳而获,就想混吃等死,就想有人能养着我、供着我,不行吗?”
江晚意把自己的胸无大志说得理直气壮,若是换一个人来听都会充满鄙夷,可程锦栖不会。
他紧紧抱着怀里的江晚意,在黑暗中贪婪地嗅闻江晚意身上的气息,如同只敢在黑暗中暴露自己的野兽,借着漆黑的遮挡,毫不掩饰脸上的凶狠和渴望。
明明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劣质的角色扮演,可他们披着最后一层遮羞布和挡箭牌,谁也没有撕开这层伪装。
程锦栖依旧压着声音:
“客人,你身边没有这样的人吗?这样能够养你的人。”
江晚意指尖顺着程锦栖后颈的发尾探进去,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发,像在安抚一只焦躁又狂暴的大狗。
“有啊,我那个……安分了很多年,突然开始喜欢男人的朋友。”
程锦栖有意引着话题往江晚意不喜欢的方向去。
听到江晚意这么说,程锦栖又问:
“既然你能跟男人接吻,为什么不能接受你的朋友?”
江晚意没有回答。
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明明上一刻还在拥抱亲吻,下一刻心却拉开了距离。
一时间黑暗中只余沉默,沉默到空气都变得凝滞。
过了许久江晚意才说话,他声音很低,总是自信又骄纵的江晚意,第一次话语里带上了浓重的自我怀疑。
“如果我接受他,如果我很快对这种感情失去兴趣……”
“我会抛弃他的。”
“我们会连朋友都做不了。”
“我不相信任何人的感情,包括我自己。”
“可我……不想失去他。”
江晚意从程锦栖怀里站起来,转身离开,留程锦栖一人待在黑暗的酒吧二楼,静静坐在地上,待了很久很久。
那晚之后,他们没再联系彼此。
江晚意以为程锦栖在花时间整理这段对他来说无疾而终的感情,等程锦栖整理好了,他们自然会回到过去的日子,他只要静静地等待就好。
哪怕在等待的时候,他的心一直处于焦虑又空茫的状态,就像突然得了心脏病,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让他万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