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自和两个小姐妹一起说话,看到宝钗的黑脸,差点儿吓得喊出来。
听宝钗和香菱说了这几天的事情,又心疼宝钗不得不抛头露面,又羡慕她能够在外面自由行走,一时竟不知道该表达哪种情绪。
喝了一盏茶后,金姨娘才道:“薛奶奶来者是客,本该请你们来家里住。可我们老爷一直病得厉害,这几日大姑娘回来才略略好转,竟是没顾得上,还请薛奶奶见谅。”
“金姨娘说哪里话了?且不说林老爷的病,临近年关,哪有给你们添麻烦的道理?我们娘儿几个只在这边略住几日,就往姑苏去了。这客栈挺清静,饮食也无需自己筹办,倒也住得舒心。”
说是这么说,谁愿意在客栈过年啊?可他们如今住在客栈,也是无奈之举。
坚持住城东的宅子,会显得不近人情,也相当于跟赵管事撕破了脸;按赵管事的说法住他们家,则是“认怂”的表现,更会时时处于对方的监视之下,不得一点自由。
当时说的是“先住几日客栈”,待宅子收拾好了再搬过去,可眼看着这么几天了,赵管事哪里还露过面?
“薛奶奶客气了,断没这样待客的道理。怕不方便的话,我们家在城东有一处别院,日日有人收拾着,倒也干净。您若不嫌弃,今日就随大姑娘和我过去安顿一下,不耽误过年时走动。”
王紫凝再三推辞,却拗不过金姨娘和黛玉的盛情邀约。兼之宝钗听说了那宅子的位置,竟和他们城东那宅子在一条街上,也给她使眼色,希望她答应下来。
薛家人便收拾行装,跟着林家的马车一起去了东城。
只不过,薛家是高兴了,有人可犯了愁。
便是那鸠占鹊巢的管事赵胜。
赵胜一家如今还窝在当铺的后院里,老婆和小儿子天天磨着他搬回去,本就愁得大把大把掉头发。
可他不敢轻举妄动啊。
薛家在扬州市没有多少根基,但那日他们过来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薛奶奶跟林家大姑娘的船一起上的岸,似乎还很熟稔的样子。
赵胜日日派人在客栈附近盯着,就是想看看薛家跟林府有没有往来,这几日却没见到任何动静。才刚稍微放松了一点儿,没想到今日一早,林家便来了人。
好巧不巧,给薛家人住的还是那宅子附近的房子!
早知如此,倒不如匆匆收拾一下主院,让薛奶奶他们住进去得了!
想了半晌后,他唤来自己的子侄:“走,去城东的宅子,今儿个日落之前,务必把主院收拾出来!”
他大儿子都要哭了:“爹,咱们住了这么些年,那院儿里东西琐碎得很,哪能这么快收拾好?”
赵胜发狠道:“拿出抄家的架势也得收拾出来,收拾不好,可就真的抄家了!”
——他本是薛家的家生子,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主子要想抄他的家,他告到官府也是没理!何况,还有个林老爷……巡盐御史这官儿是不大,关键是谁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