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初想着都当影帝的弟弟了,好歹也要给影帝哥哥一个爱的问候,于是他笑着道,“麻烦贺老师了。”
贺知洲看了看他,礼貌客气且生分,“不麻烦。”
陶凡初坐到轮椅上,计划是男主把他推到江岸边,一边吹海风一边说台词。正式开拍前,贺知洲还对了两分钟剧本,酝酿着这场重要戏份的感情,陶凡初等得久,困意又来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打得不远处看着的小何都被传染,双双张口吸空气呼空气。
不一会儿,导演大吼要正式开始了,陶凡初赶紧抓紧时间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场戏气氛很好,贺知洲把目光放空,呆滞无表情的陶凡初缓缓推到江边。静默中,贺知洲开始自言,说自己这些年是怎样找他,怎样到处打听,到处奔波,经历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贺知洲入戏很快,声音沙哑哽咽,表情忍让痛苦,台词表情感情都绝佳,这一切本来进行得很顺利,但偏偏这个时候,陶凡初又想打哈欠了。
导演还没说cut,而且男主在自己身边哭唧唧,那眼泪流得跟水头一样。陶凡初不敢造次,轻抿着唇强忍住,但他忍住了哈欠,忍不住眼眶里盈盈的泪花,加上双手不能动不能去擦泪,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眼角的泪滴,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天要亡我!
可导演竟然没有喊停,除了贺知洲隐隐的低泣声外皆是静默。直到最后结束,贺知洲所有的台词都说完了,全场一片安静,只有江水随着轻柔舒宜的风徐徐摇摆,带着潮意扑向每个人的脸庞。
“cut!”
陶凡初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补上一个小哈欠。
“不错不错!非常好!”张导拿着卷成筒状的剧本一脸兴奋。十足喝了几大瓶子高粱酒的山村老汉。
小何跑过来,也是一脸兴奋对他竖起大拇指,“沐哥,你居然感动到流泪,我为你骄傲!”
陶凡初黑人问号脸,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忍住打哈欠的事,小小声打击他,“其实我刚才是想打哈欠,结果憋出了泪。”
小何:“”
但是阴差阳错,这哈欠来得好来得妙来得呱呱叫,张导先是夸了贺知洲的感情把握得非常好,又赞了陶凡初的泪是点精之作。总之就是嘎嘎的满意。
陶凡初自己反而不相信,溜过去看拍摄出来的效果。居然真的很不错,摄像非常会抓镜,寂寂黄昏下,那落日余晖载着一片愁朦的橘色,晕开成团洒在江边草坪上,也洒在陶凡初,不,是姜沐的脸上。
那张恬静如画的脸庞被夕阳偏爱,像镶嵌了一层柔和的,细淡的金边,那空洞无焦距的眼神下,一颗如珍珠般的泪,缓缓下滑,宛如就此扫开了过往岁月积埋的尘埃。
一切只剩下叹息,轻愁。
时间仿若静止,镜头渐渐拉远,场景虚化,画面中的二人定格。
陶凡初胸口微微发涨,不敢相信画面里的那张脸,就是自己现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