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顶部忽然矮了几分,只听几声尖锐的鸣叫,整个帐篷都被压歪了。
助手说:“它没走,要塌了!”
一行人拽起自己的背包,争先恐后地冲向门。帐篷“轰”的一声,塌在雪地上,几个还没有跑出来的幸存者被压在了底下,放声大哭。
教徒抡起神书,砸在其中一个的头上,发狠似的说:“不许哭喊!”
喊声会引来更多的怪物。
助手奔向车的位置,雪已经埋到了他的腿根处,他得去帮长官打开连接设备。
众人终于瞧见了这怪物的全貌,竟是只体貌怪异的鸟。这鸟有九颗金属脑袋,脖颈粗壮,晃动时如同乱舞的蛇。
教徒慌忙后退,凶鸟却先一步咬住了他的腰部,将他猛地甩了起来。教徒哪还记得自己刚才对别人的告诫,声音撕心裂肺:“救命,救命——!”
“嘭!”
谢枕书射出一枪,子弹击中凶鸟的头部,让它松开了口。
教徒摔进雪中,又立刻爬起来,朝着车的方向狼狈狂奔,其余几个人也紧随其后。
谢枕书扣动扳机,又开一枪。凶鸟被打的头部歪斜,发出吃痛般的鸣叫。这场景十分违和,它本是机械身,不应该怕痛。
凶鸟垂下被打的头,张开口,做出想要呕吐的动作。它扑腾着铁翼,再一次发出鸣叫。
谢枕书迅速后退,上了车。助手已经打开了设备,对他说:“长官,厌光可能——”
“嘭!”
凶鸟连跑带撞,用头砸着车门和车窗。助手在爆溅的玻璃碎片中抱紧头部,把设备护在身下,说:“可能有些迟钝!您要小心!”
凶鸟还在撞门,把门撞得凹陷。正当它要把脑袋塞进窗口时,后方伸来一只手,擒住它的脖颈,将它扯了回去。
凶鸟大叫,厌光把它拖离车,它蹬着脚,犹如待宰的鸡。那几颗不安分的头在雪中乱撞,像是系统错乱,行为很是奇怪。
谢枕书发现它衔接处没有安装好,便拧断了它的几个脖颈。那些掉下来的金属头颅滚在雪中,几分钟后,凶鸟彻底不动了。
教徒说:“好了好了,没事了。感谢神明,每次都能……”
他嘀嘀咕咕,讲一些只有自己听得清的话,对着闭眸的谢枕书拜了又拜。
助手跳下车,从雪中艰难地蹚到凶鸟旁边。他对着凶鸟腹部敲敲打打,说:“没见过这东西,长得怪像传说中的鬼车鸟。”
厌光摸到鸟的背部,那里有个豁口。
助手绕到那头。用钳子拧开豁口处的铁板。他往里面瞄了几眼,道:“里面有东西亮着,该是芯片之类的东西。”
他把手伸进去,摸到一些电线,想把被安置的芯片拽了出来。可是他拉拽的过程中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只听内部发出“嘀嘀嘀”的声音,凶鸟竟然开始倒计时了。
谢枕书预感到不妙,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凶鸟的身体轰然爆炸!车在冲击中剧烈摇晃,最终翻倒在雪地。
“嘀——”
厌光内部数值猛跳,它在这一年多的战争中无人修理,早已遍体鳞伤,被凶鸟的自爆炸得零件飞离,难再行动。
谢枕书断开连接,眼前昏花。他喘了几口气,推开压在身上的物资箱,从破开的窗口爬了出去。血从翻倒的车内流出来,他拖出几个幸存者,大家都已经没气了。
“向……”教徒吊着上半身,被卡在了座位上。他还捏着那本神书,呓语着:“向神明祈祷……”
等谢枕书把他弄出来的时候,他还余有一丝气息。那转动的眼珠从天空看到谢枕书,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他只吐出口气,便死了。
北风呼啸,谢枕书的黑发被吹动,他坐了片刻,薄雪覆在他肩头。他清俊的面容越发苍白,那些属于人的东西不断从他躯体里流逝,他感觉不到任何悲伤。最后,他起身把尸体都拖到一起,让雪来掩埋。天亮时,他孤身离开了。
谢枕书走到港口,却发现那里的船早已被开走。他找到可用的车,掉头去边境密林。一个月后,他穿过边境密林,跨入北线的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