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感受着这阵盘之上的魔气,心中却不免有了一个猜测:莫非这阵法,只有魔气能够催动?
然而他至今接触到的、学到的,皆是道修阵法,从未见过魔修手底下的阵法。他纵使是在外游历多年,到底还是在道修地界上游历,也未入过魔域,更无从得知魔修的阵法到底是怎么样的。
阵道一途没落已有千年,不光是道修之中的阵道,就连魔修之中的阵道也不复荣光。他记得早些年,他听宗门内长老讲解通识时,便听长老介绍过魔修。
魔气暴虐蛮横,因此大部分魔修走的都是大收大放的路子,正如江极那般,一把魂刀打遍四方的。而阵道一途,对于魔修而言,可谓是吃力不讨好的精细活。
阵道属于是两边都不讨巧。不但需要长年的研习,还需熟知各种布阵手法。不但如此,阵修因为形式受限,势必不能如剑修或是体修那般以一当百,于对战之中应对自如,甚至,就连自保亦成了难题。
阵修这一身份,便限制了他们未来与人对战的能力,叫他们在修行一途上,始终会处于弱势地位。
少年心性使然,步惊川早年间对枯燥的研习也十分反感,甚至在最初,连五位域主的名字都不曾记得。然而在经历过这么些年的磨砺后,又逐渐意识到这些通识的重要性,这才逐渐沉下心来。
好在有了这么些年的见闻,他再面对那些通识后,便能够觉得并不是太枯燥,慢慢也得心应手起来。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亦仍然记得,自己初学阵法之时,曾问过步维行一个问题。那便是魔修的阵法与道修的阵法,是否相同。
这千百年来,虽然魔修与道修的争斗从未彻底停止过,然而那些争斗,多半发生在道修地界与魔域接壤处,如他们这般生活在星斗大阵深处的人,受着大阵的庇护,其实一直都觉得魔修与自己离得极为遥远。
在大阵之下长成的道修皆有着与魔修抗争的念头,却又少有直接与魔修对上的机会,因此对魔修仍是知之甚少。步惊川只隐约记得步维行似乎提过,若是魔修的阵法,那么光用道修的灵力,是无法催动的。
结合这阵盘上的魔气,步惊川猜测,这阵法之所以不受他所控,应当是因为他无法使用魔气,才无法催动这个阵法。
步惊川微微皱起了眉头,将那阵盘交还给监兵,“我看不出这是何种阵法。”
抢在监兵开口询问前,他解释道:“这阵法恐怕只有魔修方能驱使,应当是只能够用魔气驱使,我身上并无魔气,这阵盘对我的灵力毫无反应。若是想知晓这阵法的作用,可以寻魔修来试试。”
这话说完他便顿住了。有魔气的人……说白了,也只能是魔修。但是哪有找魔修试这个的道理,抛开可行性不谈,眼下与魔修关系这般紧张,如何能够寻到魔修帮他们?
他的想法未免太过理想化了些。
谁知,听完他所说,监兵却忽然道:“若只是需要魔修的魔气,我倒是有个人选。”
步惊川微微一愣,登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说江极?”
“正是。”监兵颔首,“先前陵光带他回去查看了一番,发现他身上有着极为明显的人为痕迹。似乎是谁在他神魂消散之际,强行帮了他一把,又融合了一堆鬼气,这才成为了鬼魔。他的成因较为特殊,但若是有意引导,倒是可以分离出魔气与鬼气。”
那么此事便已经寻到了解决的方法,既然是监兵能够解决的,似乎也没步惊川什么事了。
步惊川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将那块阵盘递回到监兵手中。
监兵接过后并未多说什么,也没有转身离开,只是久久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确认什么事。
监兵盯得他太久,叫他生出些许不自在来。他想了想,想着说由他自己来为此事画上一个圆满句号,于是他道:“此事便这么解决了?”
监兵微微颔首,“江极现在被陵光留在一处,我知晓那地方。回去后我会将这个阵盘交给她,叫江极试着催动这个阵盘。”
如此,便算得上是万无一失了。
也不知道为何监兵要同他解释这么多,更不知道监兵这么说的用意。可步惊川总觉得,监兵想说的似乎不止这些。
监兵仍是在看着他,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秋白不耐地开口了:“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那便说,在这处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
监兵闻言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嘲讽,“我这不是怕说了,会有人不开心么。”
听得他话语之中的针对之意,秋白也有些按捺不住了,“该说便说,你不是很忙么?”
步惊川这才察觉到不对来。
照理说,星斗大阵之内出现了魔修,最急的应当是五位域主了。可不知道监兵犯了什么毛病,竟然能够在这处陪他这么久,半点也不见着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