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便是早期,东泽那七位师父清理在人族领地的魔修的时候,也未曾注意过这人。毕竟他犯不着道修出手,自己便在魔修的内乱之中崩溃了。
这魔修与一般魔修不同,喜欢广收门徒,不问来历与资历,只要来了,都统统收入麾下。而他似乎是早期得过什么传承,因而有着无数的灵丹法宝,功法无数,因此,不少心思各异的魔修都会寻到他门上,去拜师学艺。
而他似乎也从不吝啬,来者不拒,从来不设考察。这也致使后来有魔修在他手上得了法宝与功法,小有所成后叛出宗门。
对此,他似乎也不在意,并没有一味追查那些叛徒的下落,仿佛便这么大度地揭过了似的。只是在那场大战中,他元气大伤,不得不闭关养伤,这一闭关,便是千年。
步惊川略一思索,问道:“他广收门徒,那可有几个出名的?”
魔修将领只道:“流火尊向来收徒不问来历与天资,因此没几个天资聪颖的,能够出人头地的,大多是靠着他余荫的弱小魔修。出名的——您看,不就是那个叛出师门的那一个么,只不过他自个儿出去十来年之后就没了,死在别的魔修手上了。”
“照理说,他千年前收徒应当不少,但是为何除了那一人,也未曾听闻有过其他的魔修?”步惊川道,“就连你提起的那个魔修,你自己方才也说了,他也就是独立了不过数十年,便被取而代之了。”
魔修之间更迭更为残酷。盘踞一方的魔修需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够撑得住源源不绝的来犯者。实力不足的,便如这个他们所提及的叛徒一般,被来犯的魔修取而代之。而后,取代他的魔修或许又会在不久后被新的魔修取而代之,因此这些魔修的名号,能够出名,便足以证明其实力。
可即便是这个所谓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是这个在千年前也传不开的名字,放到这千年后,更是无人记得。
魔修将领将二人打量一番,期期艾艾道:“您看我都这般了……有什么实情我也早给您招了,我也是那流火尊的弟子之一,可您看,我也只有这点本事……”
秋白登时目光一凛,“别想耍什么花招。”
魔修将领吓得脖子缩了缩,“我都已经将我知晓的都告诉你们了,能不能,能不能放我一条生……”
“没什么,怕你不说实话而已。”步惊川打断他道,“搜魂罢。”
那魔修将领一听,登时挣扎起来。
步惊川目光一凛,他原本只是想诈一诈这人,看看还能不能套出更有用的线索,谁知这只是诈他一回,这魔修将领却如此大的反应,叫人不得不多想。
搜魂对于施术双方来说都是极大的考验,若是一个不慎,搜魂者甚至可能会被被搜魂者的魂魄反击。况且搜魂术已经被列为禁术多年,早已不再流传,因此,这术法的可怕之处,逐渐被人淡忘了。
可步惊川与秋白,却是自千年前便存在的人,那时候搜魂术也广为流传,加上二人对这魔修将领的绝对实力压制,料想这魔修将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因此对于二人而言,使用搜魂术并不是什么难事。
秋白不用步惊川出声,便已经开始施展搜魂术。
搜魂,自然是要将其魂魄从他原本的身体之中拽出,随后在这魂魄的记忆之中搜寻想要的线索。魂魄被生生剥离出躯壳的痛苦,称之为粉身碎骨也不为过,加之要被外人在识海之中搜寻记忆,更会加剧这种疼痛。
这搜魂刚开始,那魔修将领便惨叫起来。
这声音在这鬼域之中回响,甚至比一旁鬼修发出的呼啸声还要吓人。
在这魔修将领的记忆当中,步惊川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他仔细看了片刻,终于认出了那是少年时候的阮尤与江极。旁边还有一个比他们二人年纪稍大些的女子,她面容温和,光看她的面貌,几乎看不出她竟是一名魔修,仿佛只是哪家的深闺少女那般。
她的面容和阮尤有着五六分的相似,一看便知是亲姐弟。长得极为相似的两张脸,却生出了截然不同的气质。阮尤看起来还是个少年,可目光中的阴戾已然藏不住,只有这女子目光祥和,与周身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发现,这女子除却与阮尤长得相似外,还有些异样的眼熟。步惊川看了许久,才忽然想起了这女子到底像谁。
如果说这女子长得有五六分像阮尤的话,那么这女子,足足有七八分,像极了小雨。
他从这魔修将领的记忆中得知,这女子名为阮优,是阮尤同父异母的姐姐。
尽管流火尊广纳门徒,然而流火尊除却那几个天资聪慧些的魔修,其他的弟子一概都是放羊般养着。养在他占下的那一片领地的山头,便算是收入师门了。
然而这对于这些魔修来说也是莫大的恩赐。他们在魔域之中流离失所,若是去到了别的魔修强者的地盘,被抓到了,那要么为奴要么被杀,到了这流火尊的地盘里头,还算是得了些许喘息之机。因此,在这群被放养的弟子当中,也有不少感恩流火尊的。
只是,流火尊收的弟子在最多时有上千个,这么多魔修聚集在一处,流火尊的地盘再大,这也有些不够用了。
于是在这流火尊的地盘之中,这些魔修其实也与外面一样,日日为了资源而争抢。
阮尤三人,同为流火尊的弟子,因此他们即便在此处落脚,也需要自行抢夺资源,方能维持自己的生命。三人之中阮优年纪最大,因此,照顾另外两人的担子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身上。
阮尤看着倒像是觉得天经地义那般,反倒是江极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