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遇宁一把将某人拉起来,将他的衣领拢好,同时探手去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
“钧之,你莫不是吃错药了?”
“大半夜来这里,负的什么荆,请的什么罪?”
谢昶宸垂下头,“我不该那么自私,连问都没问你的意见就开始大放厥词,我渴望有孩子,只是因为那是你我共同的骨血,但这不是必须的,只要你在就好,我只要你一个人。”
陆遇宁静了两秒,艰难地将自己脑回路从这两天的杀人放火挪到先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别扭上。
老实说,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谢昶宸弯腰,将脑袋抵在她的肩上。
“我没有先前的记忆,很多时候可能做得不好,你若是生气可以直接同我说,不要闷在心里,也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陆遇宁叹了口气,她捧住谢昶宸那张在烛光下更显俊美立体的脸,果然又看到细细碎碎的水光覆满漂亮眼睛,仿佛下一瞬就要凝成水雾般的露珠。
眼尾泛红,长睫颤抖,真的特别像只破碎小狗。
陆遇宁就算有再多的情绪,都全部消弭无踪,“我先前是有点不开心,但是论生气还算不上,也没有将你丢下,只是出来散散心罢了。”
“其实也怪我,别扭得紧,有些事没有同你明说……”
可能正如师兄所言,越是相爱的人,有些时候就越是拧巴。
一句话的事情,却可能因为种种顾忌而变得难以启齿。
“孩子我虽算不上喜欢,但也不排斥,只是我虽然愿意,却也给不了你。”
陆遇宁执起谢昶宸的手,覆到平坦小腹上,“我幼时经历难堪,这里面千疮百孔,不是可以孕育子嗣的温巢……”
谢昶宸一怔,登时像被人当头凿了一记重锤,温热的大掌微微颤抖,指尖发白。
原来竟是如此……
这般的话,阿宁必定在失忆前就同他说过,是他不好,才让她再次提起自己的伤心事。
“对不起阿宁,我真是该死……”
谢昶宸何尝不明白,此刻无论什么道歉的话都显得苍白,但除了这个,他仓皇的思绪也无法理出一丝一毫。
陆遇宁道,“钧之,我先前看你还挺威武霸气,怎么在我面前动不动就哭,你是哪家走丢的小公主吗?”
她伸手抹掉谢昶宸脸上的泪珠,将他拉到床榻边坐下,“你路上走了几天?喝药没有?”
“三天,喝了……”
“喝了就行,你要是火急火燎地赶来,不喝药导致病情复发,我才真的会生气。”
陆遇宁探过谢昶宸的脉,确认他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她真是欠这个祖宗的。
“师兄都睡下了,没功夫给你安排床铺,你今晚睡哪儿,跟我挤挤?”
简直是一念地狱,一瞬天堂。
谢昶宸都还没从自责痛苦中抽身,就听到这句话,骤然被呛了一下,面红耳赤地艰难拒绝道,“还是不了吧……”
“嗯?”
陆遇宁伸手勾住谢昶宸下颌,好整以暇地问道,“你这是,不想与我同床共枕?”
“当然不是!”
谢昶宸犹犹豫豫,扭扭捏捏,“还有五个月零二十六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