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一门课结束之后,我们就一直在上服装设计课。服装设计老师据说非常有才,对我们的作品不屑一顾,经常抱怨道:
“这些东西在我们服装系,是要学习四年的,现在只给我四个星期的时间,就让我把你们教好,这可能吗?”
学生在底下欢欣鼓舞,以为老师会放我们一马,没想到老师接着说:“然而我们学艺术,不就是为了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吗?我不会给你们放松要求,你们也不要这么想。”
我们在下面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一上午全部都是理论课。课间休息的时候,臧富海咬着指头叹息:“这大学上的,简直比劳改所也不差了。”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的,”我的心情这两天非常的愉悦,“天无绝人之路,再说了,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开始做功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使用了魔鬼训练,每天一百张速写图,早晨检查,生活的铁链一下子收紧了很多。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每天交上去的作业基本上百分之百是要被枪毙的。每当看到自己的心血一张张地飘落在地上,被无情地斩落在马下,心中就难受得要命,也尴尬得要命,或许有才的人都是这么恃才傲物,鄙视众生的嘛?真的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是一个有才的人了,因为大家都不怕我。恍恍惚惚地过了一个星期,一大堆的废画稿已经展现在了面前。有时坐在宿舍里发呆,看到同学们的欢声笑语,我总是快乐不来,低下头,默默地对自己说:
“我不怕失败,我已经失败过这么多次了,但是我真的是很害怕付出而无所回报,求求您了,让我知道自己是在努力吧!”
很多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哀求谁。高中时代,我年少气盛,总是相信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其实,社会是由这么多的人组成的,有很多的事情发生的那么偶然,我们在社会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得微弱与不足道,正如王一河所说,那些令人振奋的话,纵然能够使人热血澎湃,却未必是真实,我们可以把它当作是自己励志的座右铭,但却未必能够真正当作自己的行动指南。
天色逐渐暗淡,当天与地逐渐地交融在一起的时候,黄昏又到来了。臧富海敲着饭盆来到宿舍,看见我在,吃了一惊,问:
“你今天怎么没有去图书馆?”
“不去了,”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有点累了。”
“你那样画怎么行?”臧富海习惯性地批评人,道:“你得学点窍门。”
臧富海不再说话,等着我来问。我从内心深处讨厌他的这种自以为是的姿态,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坐在床头,四处找画笔。臧富海停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说话,拿起课本走了出去。
我看着昏暗的宿舍,拿起画笔,打开灯,坐在灯下出神。等到天色已经完全地深了下来之后,我叹口气,开始构思下一幅画。这时房门又响了起来,打开时,王一河走了进来,上来把身体重重压在我的肩膀上问道:
“又画画呢?”
“你自己不会看吗?”
“你真是不幸,老师好像是盯准你了,”王一河笑着说,“我还说你有好命呢。”
我皱起了眉头,王一河连忙说:“其实你画得挺好的,就是你不会找窍门。”
“真的是奇怪,”我把架子收拾了起来,“到底有什么窍门?你给我忽悠忽悠。”
“你真不知道啊?”王一河看着我叹气,“不过,你可能也真的是不知道,智力问题吗!也不能怪你。”
“你到底说不说?”
“你看看别人,他们哪儿一天画一百张了,都是拿前几天的稿子给老师看的,老师也不可能看得那么仔细。我有的稿子前几天已经枪毙了,后来又拿过去,老师还说我画得很有进步呢!”
“是真的吗?”
“信不信你随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集中精力画几张好的。一百张,我的天!可能张张都好吗?”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你到底是老年人,经历多,你们都是这么干的吗?”
“差不多,这样你一天集中精力花上两三张好的就可以了。”
“天啊!”我赞叹道,“我在投机取巧方面确实不如你。”
“那倒也不是,就是你平常不是很愿意和别人交往,其实这些东西大家都是资源共享的。”
我的确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王一河年纪大我们几岁,经常对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