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笑道:“父亲当年还讹过他一百两银票呢,哈哈哈哈,那一年我刚考中进士,听父亲提起此事,好不得意。”
“你早就认出他了,一直忍住没说?”
“前辈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岂敢打扰。”李谦道:“寻欢有幸得他传授,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中年美妇无语摇头:“你啊,做了这么些年官,城府也太深了,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你了。”
“岂敢岂敢,在夫人面前我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谦讪笑道。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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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穿过梅林,越过小桥,望着同心小楼上的烛光,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试卷,纵身而起,如一片轻云般飘进了林诗音的小楼。
正在看书的林诗音轻轻皱了一下眉:“你似乎忘记这座小楼是有门的。”
李寻欢将手中的试卷递给林诗音:“这不急着求你帮忙嘛。”
林诗音咬着嘴唇白了他一眼,接过试卷。
片刻后,林诗音眉心显出一丝疑惑:“这明明是姨父的笔迹,自称为朕?”
李寻欢道:“你可别乱想,这个往年殿试的卷子,爹是,默写抄录而已。”
“所以,姨父的意思是让你模拟答题?”
“爹说每份卷子的答题时间是四个时辰,这里有三份卷子呢,你帮我答。”李寻欢道。
“这种事情你也叫我帮忙?”林诗音诧异道。
“这又不是真的殿试,只是以前的卷子而已,再说你读的书比我多,若非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否则明年的殿试状元除了你还有谁?”
“若被姨父知道了,不怕他打断你的腿?”林诗音眨眼笑道。
“爹忙了这么多年,这下彻底闲下来了,粘着我娘都不愿分开,哪有空来管这个。这不,连晚饭都不愿和我们一起吃,把我赶出来了。”李寻欢耸肩道。
林诗音脸上洋溢着一种羡慕的幸福:“姨妈和姨父真是恩爱了一辈子,姨父或许是当朝唯一一个不纳妾的官员了吧。”
“嗯——”李寻欢歪头笑道:“现在也许是,以后一定不是。”
“以后还会有谁吗?”林诗音睁开眼睛问道。
李寻欢伸手指着自己一本正经道:“我呀!李寻欢娶了林诗音后也绝不会再纳妾。”
林诗音白了他一眼,低头看卷子不再说话,骤然出现在脸上的红晕却已经染红了耳朵。
李寻欢挨着林诗音坐下,目光落在卷子上:
帝王之治天下,必有要道。粤自尧舜至于文武,圣圣相传:“曰执中、曰建中、曰建极。”千万世帝王,莫不守此以为天下治。
朕自莅祚以来,夙夜祗承,亦唯取法于唐、虞三代,然而治效未臻其极者何欤?意所谓中极之外,抑别有其说欤?且古今论治之盛者,于舜则曰“无为”;于武王则曰:“垂拱”。稽之于书,舜命九官十二牧,敬天勤民,制礼作乐,敷教明刑,皆有事焉,安在其无为?
武王大告武成之后,列爵分土,简贤任能,修五教、举三事、立信义、行官赏、亦有为矣,安在其垂拱?朕今欲无为、垂拱而治,舍舜、武将何所取法欤?诸生讲习先圣之道,所以考之于古,而宜之于今者,必有其说。
朕诚以为非尧舜无以为道;非文武无以为法;非无为垂拱不足以为治,然所以求尽其道,求底其法,求臻其治者,亦尚有可得而言欤。其备陈之,毋泛、毋略,朕将亲览焉。
察觉到李寻欢挨着自己坐下,林诗音脸上红晕更甚,却没移开身子,低声道:“从这试题来看,这位皇帝陛下倒是位治世明君。”
李寻欢道:“皇帝陛下本就圣明,这题应该难不到你才是。”
林诗音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的如云秀发道:“答题需要一些时间,又要模仿你的笔迹,今天怕是完成不了了。”
李寻欢失笑道:“你可知道答题时间是多久,规定时间是四个时辰,你若晚上便能答完,天下学子该怎生着想?”
林诗音抿嘴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烛火与美人相映成趣,令人遐思无限。
李寻欢竟瞧得痴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丽想来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