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目色凝重道:“李探花,以你的见识,可知道当今武林中有谁能将内功练到以气劲御兵刃的境界。”
李寻欢缓缓吁了口气,望向无尽夜空缓缓道:“将内功练到这等境界,至少需要四十年,还需要心无杂念,专心一致才行。事实上凡人生于俗世间,贪嗔痴慢疑,哪得片刻清闲,哪能心无杂念?”
“如此说来,岂非无人能将内功练到那个境界?”
“至少像我这样的人是这辈子都无法将内功练到那种境界了。”李寻欢道:“人生一世,转瞬即逝,难过就大声哭,开心就大声笑,岂能心无杂念!”
汪直忧心忡忡道:“纸人刺客一日不水落石出,皇上便一日不得安心。”
李寻欢忽然伸手从沈柔衣袖折褶间取出一片树叶,此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袖口折褶间夹着一片树叶。
李寻欢的目光渐渐亮起。。。。。。
汪直望着李寻欢的神情,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是一片树叶能说明什么?
李寻欢嘴角浮现一抹奇怪的意味,低头凝视着沈柔安详的面容:“他临死前无喜无忧,因为他相信我一定能替他找到这个人。”
汪直望着李寻欢指尖的一片树叶,疑惑道:“这样一片叶子能够说明什么?”
李寻欢道:“这种乌桕树叶子在北方并不多见,它的树木它喜欢高温、湿润的环境,所以多生长南方的旷野、塘边或者疏林中。”
汪直讶道:“李探花对树木花卉也有涉猎?”
李寻欢摇头道:“我不懂这些,但陪我长大的那位女孩精通这些,闲暇的时候她总是会跟我讲一些树木花卉的趣事。”
“千林乌桕都离壳,便作梅花一路看。我能记住这树叶是因为她说乌桕树开花结满果子后,远远看去,就像是梅花开了一样。将乌桕果子油和白面加香料制成块,可以用来洗澡洁面,去垢腻润,远胜于皂荚。”李寻欢的脸上有了一片柔色。
汪直忽然明白李寻欢说的她必定是第一次见面时让他惊慌失措的那名女孩,心中诧异不已,听其谈吐只道诗书熏陶,是一名博学多才的美女,谁知道她还懂得这些知识。
“来到京城后,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乌桕树——”李寻欢眼中又浮现京城郊外那座白云道观。
在白云道观他一刀诛杀鬼面童子,也遇见了江湖百晓生。。。。。。沈柔绝不会无缘无故将这样一片叶子带在身上,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也一定知道李寻欢必定会查验他的尸体。
“就凭这片树叶就能找到纸人刺客?”汪直有些不敢相信。
李寻欢望着远处幽幽道:“我们可以引他出来,这几日他没有继续出现,应该是受了伤。就算他内功练到以劲御兵刃的境界,也不可能刺伤沈柔而毫发不伤。”
“那今晚。。。。。。”汪直迟疑道。
李寻欢摇了摇头道:“现在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李探花的意思是这几日纸人刺客不会再出现?”
“宫中死了这么多人,他受的伤必然也不浅,短时间内只怕不会再出现。”
许多日子以来,这是李寻欢睡得最好的一觉,直到日上三竿林诗音才来喊他起床。
李寻欢起床后不久便有人来报,门口有人指名道姓要见兵部侍郎大人。李寻欢皱起了眉头,他昨夜才到京城,还没到兵部述职,怎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
大门口站着两名少年,两名截然相反的少年。
一名少年黑衣黑裤,从头到脚全是黑色的,连小牛皮靴子都是黑色的,手中拎着用黑布包裹起来的三尺长刀,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英俊的脸上满是嚣张的笑意。
另一名青年着褐色衣裳,约莫二十来岁年纪,一脸的老成持重,和黑衣少年完全相反,赤手空拳,身上不带兵刃。
黑衣少年嚣张有嚣张的资格,他的年纪虽不大,自十三岁出道以后从未败过,褐衣青年虽然比他大上几岁,却是他结拜的三弟,因为他的身份尊贵,辈份更高。
看见李寻欢出现在大门口,黑衣少年目光一亮:“李大哥!多日不见。”
褐衣青年也恭恭敬敬喊个声:“李兄。”
李寻欢脸上露出了笑意:“你们兄弟一向在关东纵横往来,今日怎么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