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
“太傅大人。”宣亲王和沈部首对老者见礼。
林治走向主位后,也是回了一礼道:“王爷和沈大人请坐。”
二人闻言落座。
只有贾政还在原地不知所措,便听到林治没好气的声音道:“如果贾大人的嘴痛快完了,那也请坐吧。”
贾政闻言如蒙大赦。
“是,老师。”
贾政从入朝为官,还是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监事时,就拜在了林治门下。要不然贾政身为一司之部首,就算前者贵为太傅也不好这般调笑他。
林治到来后,贾政明显老实了很多,不过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林治将其完全无视。
最终还是宣亲王先开口说话了:“林公,林帅的事您节哀,北疆境的战报还未传回,具体的死因统兵府这边是一定要给出个说法的,毕竟林帅可是我朝的一品军侯。”
林治看了一眼宣亲王,声音略显苍老道:“王爷,老朽都这个岁数了,不是看不透生死,也不是我林家儿郎就不能死,只是要死个明白,北疆境安静了近十年了,这突然发生六大兽主围攻北玄关的事,统兵府的暗探提前却连丝毫消息都未曾发现,这事情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是,林公说的在理。”宣亲王看着老太傅的脸上虽显平静,但眼中却难掩失子之痛,只能尽量温声应和着。
林治对前者点了点头,看向那慎刑司沈亢,突然道:“沈大人。”
“下官在。”沈亢闻声,忙站起身来。
林治看着对方的反应,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坐下:“老朽已无官身,沈大人就不要再以下官相称了,这于理不合,老朽这次邀请沈大人,是有一事相求。”
沈亢闻言,忙再次起身,不再称呼官称,改为爵称,恭声道:“林公,我沈亢敬佩您的为人,求之一字,我不敢受,但只要是我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我定尽心尽力。”
林治点了点头:“好,那老朽先行谢过了。”
随之同时看向宣亲王。
“北疆境这次暴动属实蹊跷,统军府的暗探好像完全失去了联系,导致死伤这么多我武朝大好男儿,所以无论是从公还是从私,我都会上书朝廷,让朝廷彻查此事。现在的统军府老朽信不过,所以我想求宣亲王代表皇室负责这件事然后联合慎刑司插手调查,不求其他,只求个心安。”
林治说完就不再言语,后者相互对视了一眼。
宣亲王和沈亢最后都相继做了表态,又寒暄了几句,便相继告辞离去,只留下与林治关系更加亲近的贾政。
随之,贾政跟随林治去到了他的书房,待了尽一个时辰才离去,所谈何事无人可知。
……
雪下了足足一整天,等月上夜空的时分才终于停了下来,林府也随着雪停,终于陷入了安静。
夜深了,林府家丁都休息去了,灵堂此时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依旧在守灵。
白色的灵布随风飘动,烛光跟着摇曳,将一大一小两个影像映衬在灵布上,大的是一件带血的甲冑,小的是那林长龄的幼子林秀。
少年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甲冑。
十四岁的年纪,早已知道悲伤是何物,但是那父亲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实在太过模糊,父亲常年戍守边关,十四个春秋,自己见到父亲的次数,不能说屈指可数,也是少得可怜。
小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华阳夫人,有时候看到二叔和林勋林英在一起,就会羡慕的不行,总是想二叔如果是自己父亲该多好。
少年足足看了半个时辰,视线随着烛光也逐渐开始变得模糊,而那道身影反而变得愈加‘清晰’。
“父亲!”少年喃喃自语,两行清泪滴落,凝固了满地纸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