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时间,这一番闹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便坐在铺盖上,给火盆里又加了些纸钱,火盆里的黄纸烧的就旺了起来。我抬眼看到赵家少爷的遗像,见这孩子长的清清秀秀的,看起来非常瘦弱,眼神颇为忧郁,跟这么大时候的我,颇有几分相似,心里全是忧伤。
我自然就对赵家少爷有了几分亲近之感,想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这么遭了横祸,多少觉得惋惜。
我选阴宅的时候,赵金龙给我过他儿子的生辰八字,我仔细推了一下,算出若从命格上来看,这孩子是个长命百岁的命,不至于早夭,再结合赵家少爷离奇惨死的怪事,我就更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了。
我躺在铺盖上,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全无半点睡意,心想自从发现了那怪异的烟雾,我就开了天眼,还特意在屋前屋后看过,没发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以我的经验推断,出这种事,多半是赵家少爷在殡仪馆里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无所获就让我有些迷茫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客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我一屁股坐起来,就看到根叔抱了床棉被进来,他说:“杨大师,晚上天冷,我给您添床被子,别感冒了。”
我连声道谢,根叔把被子放下,却并不马上走,我察觉出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便道:“根叔,这天气真冷,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觉,不如你陪我喝两杯。”
根叔连声说好,他起身把下酒菜给我拿到微波炉里去热了一番,又给我倒上酒,我俩就着烧鸡烤鸭,边喝烧酒边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我突然打断根叔说:“赵家除了小少爷的事,最近还出过别的什么怪事没有?”
根叔一呆,半晌才道:“要我说,还真有桩怪事。”
根叔喝了两杯烧酒,话就特别多,他告诉我,厨房里自己养了十几只土鸡,赵金龙媳妇儿有头疼恶疾,据说吃这种土鸡能治头疼。这半个月来,每天早上院子里都能找到土鸡尸体,大家起初以为是院子来了什么猫狗一类的东西,为了避免土鸡再被吃,厨房的到了晚上就把土鸡藏进厨房的鸡笼子里,还紧闭门窗。
照理说,这样做就没事儿了,外面的野物再厉害,也不至于硬闯进来。可厨房的土鸡照样每晚少一次,第二天一大早就能找到尸体,根叔有一回半夜起夜,听到外面有鸡乱叫的声音。他提了棒子起来抓偷鸡贼,跑到别墅后面,就看到晃动的手电光下,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像是个人影。
他再追过去,却发现后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黑影闪过的地方,一只土鸡已经停止了挣扎。根叔把土鸡提起来,发现这土鸡跟以前的鸡尸一样,一身鸡毛还在,这鸡尸非常完整,也没少什么东西,却唯独一身血都流干了,可地上却一滴血都没有。
根叔想不明白,要是真遇上什么野物,偷鸡肯定是为了吃肉,可这偷鸡贼啥都不要,就只要一身鸡血,这就真怪了。
根叔把这件奇事告诉赵金龙,赵金龙成天忙着赚钱,大事小事一箩筐,少几只鸡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也懒得管,只让厨房看紧一点,就没多过问。
根叔神秘兮兮道:“杨大师,你别怪我老汉胆小怕事,我真觉得这事有问题,当时我一进后院,就觉得一阵阴风吹过来,吹的我浑身打哆嗦。可当时院子里非常安静,根本就没起过风,后院的树都静悄悄的,那么大风它们会没反应?”
我也听出了苗头,奇道:“那个人影,你就只看到个影子,再没看到别的东西吗?”
根叔点了点头,双手一摊,我心里更加狐疑,又问根叔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事儿,让他好好想想。
根叔凝眉苦思,我撕扯着香味四溢的烤鸡,两杯烧酒下肚,思绪也变得十分开阔,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还真觉得大有问题。
根叔想了想说:“还有件事,赵家宅子里以前请了几个保镖,就在土鸡离奇被偷的时候,都辞职回去了,辞职的理由都是家里出了事儿。后来我找人打听,说是那几个保镖回到老家,没几天全都暴毙了,死的时候,尸体铁青铁青的,非常吓人。”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沉,已经完全能肯定,保镖的死,一定跟赵家宅有脱不开的关系。
根叔说:“这事儿赵总还不知道,小少爷才走,他受不了。我有个朋友跟一个保镖是老乡,找他打听才打听出来,后来我再联系其他保镖家里,才知道他们一个个全出事,你说恐怖不恐怖。”
我听的心里阴惨惨的,好半天没再说出话来,根叔跟我边唠叨边说,估计是这阵子心里太压抑了,给憋的不行,多喝了两杯,醉醺醺的就躺沙发上睡着了。这大半夜的,我也不好赶他回去,便只好任他躺那儿了睡了。
我收拾了一下残局,就躺铺盖上睡着了,这一睡就睡到了后半夜,我莫名其妙的觉得甚是很冷。根叔是个实在人,给我铺的铺盖特别厚实,还拿了两床被子来,薄的一床他自己盖,厚的给了我,那床我睡着暖和舒服,怎么越睡越冷了。
我睡的身上冷冰冰的,就这么给冻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看,就看到灵堂前的蜡烛已经烧到了头,眨眼就灭。我急忙披上外套爬起来又重新点了两根蜡烛,新蜡烛重新点上,灵堂里顿时就亮堂起来。
我满意的转身回去睡觉,这一扭头,就呆住了,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儿骑坐在棺材头上,正呆呆的望着我,脸上表情木木的,十分怪异。
我被吓了一大跳,再转眼全瞟灵堂前的遗像,就发现骑在棺材山的男孩儿,正是已经死去的赵家小少爷。我脑门上冷汗直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诈尸了,肯定是诈尸了,我看赵家宅的环境,不像是能诈尸的地方,这小少爷才入殓,怎么就诈尸了,还真是怪了。
我舔了舔舌头,走到棺材面前,冲小少爷说:“我是你爸赵金龙的朋友,是个风水师,你新死就诈尸,是不是有心愿未了,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小少爷没理我,他坐在棺材上双腿甩来甩去,完全把我当做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