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的确是谈阿姨把它缝好,使它完整,再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儿子。
谈默把它放在工地床上,每天跟自己睡在一起,想事情的时候也在一起。作为唯一的、沉默的观众和听众,它看到过谈默的生活,听到过谈默内心的想法,也陪伴过谈默一个个无眠的夜。
所以渐渐的,它就不再是它了。
它是谈默。
是谈默的另一面。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知道,谈默曾经想过要找到肖嘉映寻求帮助,念念不忘过一些点点滴滴,那也只可能是这只熊了。
工地的日子很苦,每天就那么点钱,再不发泄人要憋死的。
周三那天忙完以后,工头张罗着去按摩。谈默刚来三个多月,老余他们把他也带去了。
虽然他性格孤僻,但工地这些人还算是善待他,毕竟年纪小又没有父母,欺负这种没有软肋的人下场肯定不会好,大家也不傻。
七拐八拐到了某个隐蔽的按摩房,进门就是一张大沙发,前台正在修指甲,脸上抹着浓艳的妆。
“哎哟!刘哥你们好久没来了,还以为把我们这儿忘了呢。”
“工钱被拖欠了大半个月,他妈的谁舍得上你们这儿来花销?”
其他人熟练地跟女人打招呼,又点了自己相好的“技师”,也就老余还惦记着谈默。
扭头一看,这小子站门口跟站桩的一样。
“进来啊!杵着当门神?”
前台望着他笑得很暧昧:“余哥这你们新来的?”
“新!新得很,愣头青一个,带他来享受跟上坟一个样。”
老余说着,出去把人往屋里扯,压低声音:“你板着张脸给谁看?带你来是看得起你,别给老子找不痛快。懂事点儿,大家都搞你不搞,往后别想混得开。”
“玲玲在吗,让她给他按,她技术好按得来,这小子身体素质绝对凶。”
在工地这种鱼龙混乱的地方,不跟着工头走就是不识实务,工头有一万种办法给你穿小鞋,甚至把你从工地弄走。况且来之前谈默不知道是这种情形,他没按过摩,只在街上看到过盲人按摩的招牌。
他看了工头一眼,淡声:“我没钱。”
老余扯他:“给脸不要是吧!”
“行了行了老余,”工头刘哥挺着肚子摇摇手,“年轻人嘛,第一次来难免的,搞不好人家小谈还是个童子鸡,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嘛。”
笑过之后就没人搭理他了,也不说让他走也不说他让等,给冷板凳他坐。
里头的小隔间至少有十几二十间,满身汗臭的男人迫不及待分头钻进去,把辛苦赚来的票子塞进女人胸罩。
谈默坐在沙发上没走。
算算时间,今天肖嘉映该联系他了。
他们一般两三天见一次,周末肖嘉映有事就不见,没事会带他去看电影吃饭。跟肖嘉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谈默都很高兴,尽管从脸上完全看不出来。
前台女人见他无聊,贴过去搭讪:“帅哥多大了?”
他侧过头,看了女人一眼。那个眼神不至于嫌弃,但实在是非常冷淡,搞得女人心里都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