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寒酥不再动,渐渐睡沉了,封岌才松了口气。
不过是要当爹了而已,有什么可高兴的?哪个男人当不了爹?没什么值得兴奋的。
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外面庭院中的树上,飞上了一只知了。知了比打鸣的鸡还要起得早,拉长了音叫唤着。
封岌赶忙将手护在她的前腹,等到重新调整好了睡姿,封岌才将手收回来。
他宛如耄耋老人一样坐起身来,再小心翼翼地挪着两条大长腿,将其放到床下,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担心穿鞋走路有声音,他便不穿鞋。他拎着自己的鞋,轻手轻脚地往外走。一直等走到了门口,才弯腰将鞋子穿上。
开门关门这动作也同样像耄耋老人一样缓慢。细微的一点“吱呀”声,都让他如临大敌,立刻回头望向床榻的方向。
床幔垂着,自天热之后换上轻薄的柔纱幔帐。床幔映出寒酥安眠的身影,封岌这才松了口气。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封岌终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卧房。
天还没亮,宫人们也都还睡着。封岌走到庭院里,找到那棵趴着只知了的树。
他立在树下绕着这棵树走了一圈,确定了那只扰人好梦的早起知了所谓位置。
封岌环顾左右,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儿。他眯起一只眼睛来,将手里捏着的那块小石头朝着树上的那只知了用力一掷!
前一刻还在拖长了腔调早起歌唱的知了一下子断了音,它从树上掉下来,脑壳已经被石头砸扁了……
封岌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蹬腿的知了。
他能于对阵大军中取敌方将帅首级,何况你这小小知了!
突然在另一棵树上又响起了知了要了命的叫声。
封岌脸色一变,立刻寻声望过去。他如法炮制,再次扔了一块石头,将吱哇乱叫的知了砸晕砸死。
天际浮现一抹鱼肚白,宫人们陆续醒过来,他们看见圣上立在庭院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望着树上扔小石头。
……这什么情况?
他们的陛下竟还有这么闲情逸致孩子气的时候?
封岌也看见了他们,他招了招手,宫人们赶忙快步迎上去。
封岌下令:“捕捉庭院里的知了、蛐蛐儿等乱叫的小东西。”
“是!”众人齐声应。
封岌这才回卧房,他走到门口,听了听,见寒酥还没有醒。怕将她吵醒,也不进去,而是在外间坐着,一直坐到听见寒酥翻身醒来。
寒酥坐在床上,人还有些迷迷糊糊没睡醒。她歪着头,望向床榻外侧空着的地方。
翠微从外面进来,瞧见这一幕,不由怔住。翠微很快反应过来,一边吩咐宫婢去端净手的水,一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寒酥,让她漱口。
寒酥走到他身边,望着窗外的飘雪,颇为感慨地说:“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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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岌立刻抬眼,道:“醒了。”
不同于前面宴席上的珍馐,三个人的年夜饭则要简单许多,这最重要的一道,是太后亲手包的饺子。
下午,寒酥睡午觉醒过来,就看见封岌立刻门口不知道摆弄着什么。她细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封岌正在往门缝上涂油。
寒酥望着封岌专注批阅奏折的神情。好半晌,她轻声唤:“嘉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