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其实我懂的也不多。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有佛祖,祂一定会怜悯所有的人。祂给了你一条船,渡不渡苦海是你的事,祂不会强求。”
菜上来了,我们一边慢慢吃,一边漫无边际地聊着。林则楚问:“梅朵,你和陈晨真的是同学吗?”
我点点头说:“是啊,我们是大学舍友,是最好的朋友。”
林则楚淡淡一笑,说:“你们俩同龄,教育背景也一样,为什么相差那么远呢?”
我说:“陈晨和我确实不一样。她漂亮又活泼,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社团的骨干。大概是她得到的历练多,做事情比我干练,待人接物也比我成熟。”
林则楚饶有兴致地听我说完,然后问:“那你呢?你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比她强的地方吗?”
我愣住了,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陈晨比较,如果有什么地方我比她强,那也只是我比她更二吧!
林则楚看我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这种深意让我如芒在背。他淡淡笑着说:“梅朵,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其实,上次在电梯里我就看出来了,你有这个年代大部分女孩没有的品质。她们有一半懵懵懂懂,看不清现实;有一半看清了现实,又变得太过于现实,现实得味同嚼蜡。”
他慢慢地把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用低沉的声音说:“梅朵,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我喜欢你在看清世事之后,依然能保持纯真。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近乎圣女了。那天在电梯里,说实话,我很久没有感受到像那样单纯美好的事。如果我们被关得再久一点,我想我就会爱上你。”
我僵直着背一动不动,全身每一根寒毛都站了起来。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请我吃饭,不是想讨教如何打坐吗?话题是怎么发展到这里的?
我打了一个寒战,猛地把手抽出来,叉子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四周的食客们条件反射地扭头过来看着我们。我脑中一片浆糊,懵懵懂懂地说:“林总,您在说什么?我们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林则楚看着我愕然的样子,把手收了回去,淡淡笑着说:“有的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也没有感觉;而有的人,只要一眼就有感觉了。梅朵,你不知道吗,男人都会爱上自己的救命恩人。那天在电梯里,我听着你在我耳边的话语,感觉着你的呼吸,我就很想吻你了。”
什么?!我当时一心一意帮助他,他脑中竟然是如此龌龊的念头?!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一丝不乱的男人,此刻他语气微醺,眼神却依然带着凛冽的清醒——他是如何清醒地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的?
林则楚的目光在我脸上打量了半天,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梅朵,我还以为,像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孩,一定能体会我的心情呢。”他站起身来,从西服内兜里掏出一张卡,不动声色地推到我面前:“这是上面的房卡。我有点累了,先上去看书等你。”
他手里拿着我送给他的那两本佛经,翩然经过我身边,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
我怔怔地坐在桌边,手边放着那张精致的房卡,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第六十五章 请君入瓮
我瞪着桌上那张房卡,如同看这一个可怕的病原体,仿佛碰一碰它,就会染上绝症。
今天为什么我要答应和林则楚吃饭?如果我不来,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李牧寒不让我参与这个单子,难道他早就看出来林则楚不怀好意?
我真蠢!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林则楚的用意?可是陈晨明明说过,他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在公司内外口碑都很好……
我茫然站起身走出餐厅,整个城市的灯光亮了,街上车水马龙,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满面笑容,为什么只有我,像一个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病人一样心怀恐惧、不知所措?
路过一个很大的mall,我停下来看那辉煌壮丽的橱窗。那么华丽的衣饰,那么得意的招摇,有几个人是通过光明正大的方式得到它们?真正心底光明、内心强大的人,需要这些虚荣的装裱吗?
我不知道自己站在路边看了多久,低头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还捏着那张房卡。我把它扔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扬手叫了一辆的士,仓皇逃离了这个荒唐的夜晚。
那天晚上,我把手机关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没有未接来电信息,也没有未读短信。林则楚没有找过我,没有任何人找过我。
我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件事就这么过去,更希望不要影响到公司的单子。
接下来的几天,尽管我一直战战兢兢,但事情似乎没有任何异常。我像一只等待世界末日的兔子,每天迎来的都是太阳照常升起。我们公司和云城的合作还在继续,甚至进展得很顺利,听李牧寒说,再过几天,张总就要和云城那边签订合约了。
我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和云城地产签订合约的前一天,发哥意气风发地走进策划部,宣布他来做东,请全部门吃饭唱k,提前庆祝我们拿下了这笔一千万的大单子。我对“云城”两个字已经有心理障碍了,于是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躲过饭局。
发哥拍着我的肩膀豪情万丈地说:“梅朵,你可是大功臣啊!多亏你那个同学在云城做秘书,这个单子有一半是你的功劳,不去不行哦!”李牧寒也劝我说:“梅朵,难得大家这么高兴,你就去坐一下吧,如果实在是不舒服,我可以提前送你回去。”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玩疯了。唱k的时候,我坐在角落里,茫然地看着大家争抢麦克风。李牧寒不声不响地坐到我身边,关切地问:“梅朵,你怎么了?”
我微笑摇摇头,说:“没什么呀。”
“为什么一整晚不说话?”他看上去真的有点担心。
我强打精神,嬉皮笑脸地说:“因为大家的歌喉太令我震惊了。李总,你觉得他们是实力派还是体力派的?”
李牧寒被我逗笑了,说:“是暴力派的。”
我们又沉默了一会,我问:“明天真的要签合同了吗?”
李牧寒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