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光华大盛,黑猫跃下长桌,轻巧灵动,跳上床,爬到睡得四仰八叉的小人身边,下一刻蓝光消隐,一个浑身光溜溜的小奶娃趴在原地。虽是盛夏时分,夜间仍觉清凉,奶娃四肢并爬,钻进被白玉堂踹到床尾的薄被中。
次日。
“啊~~~~”一声惨叫,惊起鸟雀无数。
颜渊两眼一睁,翻身下床,靸着鞋跑向隔壁,一脚踹开门,探头看。
掌柜舔舔笔尖,悠悠记下一笔:“踹坏梨花木门一扇,三两。”
“小子,咋啦?”
“小猫不见了,”伸长脖子咪咪地呼唤,“出来呀……”床上床下一通乱找,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师父一乐,走进屋,呀,果然没猫,都不打喷嚏了:“自个跑了哦。”
“我特地把门窗关死了,它跑不了!”白玉堂回头看师父,得意的笑脸极其刺眼,一把扑上去,揪住那人腰带,大吼,“臭老头,你还我猫。一定是你半夜进来把它弄走了!坏蛋!”一下想到再也见不到那可爱的小猫了,小徒儿眼圈都红了。
师父不会养孩子,害怕带毛的,久居深山,使得玉堂打小温情不够,孑然一人,连养个动物作伴都没有。这黑猫乖巧可爱,玉堂一眼就看上了,相处不过三日,孩子孤独的内心却已经有了慰藉。如今骤然失去,记事后便死倔的不曾流泪的小大人,初尝温暖散后的冷清,委屈得不行。
颜渊心软了,一起帮着找。踹开滚在榻前的竹夫人,走到床尾,拉起薄被一抖,一个光溜溜的男娃娃滚了出来,不满地哼了一声,怕冷地蜷成一团。
白玉堂也不闹了,爬上床,戳戳小男孩的……屁股。
小娃娃睁开眼,乌黑透亮,水润润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瞧着白玉堂。接着欢呼一声,伸开双臂,扎进他怀里。白玉堂哪里抱得动,向后一仰倒在床上。娃娃在他胸前爬好,忽然伸出舌头舔玉堂的小脸蛋,“噗嗤”一声,喷他一脸口水。
白玉堂那还不明白孤独为何物的内心小缺口,一下子满了,溢了,抱住小娃,手也不松。
师父看着两个小屁孩,隐约预感到,自己要重新过上追着娃娃擦屁股的日子……
小娃娃看样子也就三岁,瘦瘦小小,不会走路,问他话,就只会笑,颜渊叹息,好模好样的,可惜是个哑巴。拿被子包好,开始四处打探谁家走失了孩童。奔波一天,并无结果。
晚上又忍痛住在悦来客栈。本来可以换客栈,白玉堂死活不依,说怕小猫晚上回来找他。
第三日一早,颜渊抱着小娃去衙门报案,县令亲自来询问,态度恭敬。娃娃极粘玉堂,师父只好在两双水汪汪的眼睛注视下,向衙门留下居住地址,要求代为照管。
随后,师父带娃娃先去了洛阳城内有名的医馆。一番望闻问切,大夫言一切正常,不会走路、说话,估计是无人教养。师父叹了口气,这娃娃当真可怜,有人生没人养,来历也是颇为蹊跷。
给娃娃选布料的时候,师父果断地选择了深蓝、灰黑几色。肚兜倒没买,回去翻翻徒弟小时候的给他穿。
白玉堂不依:“不要这色儿。”
“就你那白色好看,”颜渊低头看徒弟,“他只会爬,脏的快,你给浆洗啊。”
小玉堂深恶痛绝状。
他自己的衣服,无论大小,都得自己洗,这才有了选择衣服颜色的权利。小徒儿的叛逆期来的过早,爱跟师父对着干,师父钟情深色的衣物,他非穿浅色,又不会搭配颜色,干脆全白。正是在师父这种教育观念的压迫下,造就了白玉堂极强的自立能力。
东西买好后,师徒二人又买了夹马营烧鸡吃,娃娃喝了一大碗米粥,吃了两个鸡腿,颜渊暗道好饭量。饭饱之后,师父抱着小娃娃走在前面,白玉堂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随后。
刚至悦来客栈门口,山门中厨娘的女儿迎了出来:“师父,您那个徒弟醒了。”
结账,回家。白玉堂一面不舍得走丢的黑猫,一面又挂怀师父怀里的小娃娃,喜忧参半,三步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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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猫丢了!”
季高一向微眯的小眼瞬间瞪大了一倍,颌下胡须直颤,手也打起了哆嗦。
白玉堂吃软不吃硬,口气更横:“丢就丢了,喊什么!”其实内心也懊悔得不行。
季高闻言差点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