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口不提,今天竟然主动要送给一个四品武官。陈琳不由得又仔细盯着展昭瞧了两眼,这青年果真颇得圣心。
展昭还未回绝,忽听不远处人声呼喝,伴着一阵吵嚷和嘶鸣声,一群人追着一匹高头大马冲将过来。
下意识的,展昭拍剑而起,长腿一抬,人已迎了上去!
烈马如一团雪云,来的又烈又急,眨眼间,鼻孔中喷薄的热气已经趋至展昭跟前。
青年七星龙渊横握在手,迅疾无比地敲到烈马右前腿,那马吃痛,横转身体,飞起后蹄踹将过来。展昭身法奇快,轻轻一让便避过了这雷霆一击,同时滑步到马腹侧,一把抓住白马的鬃毛,顺势跃上马背。
白马性子暴烈,猛烈地蹿动着身子妄图将身上的骑客甩下马背,展昭被它激的起了收服之意,右手微抬,七星龙渊甩了出去,腾出来的一双手好似两把铁钳牢牢地卡住白马的鬃毛和脖颈。
“皇上请移驾避让,待臣收服了这匹烈马!”
推开围在自己身前的一干侍卫,赵祯满脸兴奋地看着红衣官员英姿飒爽地驯马场面,朗声道:“朕且看看爱卿如何降服这只畜牲!”
“危险,皇……”陈琳剩下的话被赵祯一眼瞪了回去。
摸着跳得激越的小心肝,陈琳神经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光下俊秀的青年,这么文雅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耀眼的豪气!
白马打着响鼻,旋身凌空撂着蹶子,仰首长嘶,场地上被它踩踏的尘土飞扬,展昭牢牢抓住乱拂的鬓毛,惊喜非常,白马彪悍,抖擞有力,掌下骨骼结实,肌肉柔和健美,绝对是千里良驹!
如斯好马,怎不令人心动!
马跳蹿得激越,展昭双手抓得愈牢,伏低身子靠向马耳,轻笑道:“好马儿,老实了吧!”说着直起身,当下使了个千斤坠,白马跳腾之势立减,双腿打颤着依然不服地甩动马首,想摆脱纠缠。
展昭哈哈一笑:“好个倔脾气的马儿!”笑声中,青年身子一矮,松开马鬓勾抱住马颈,游鱼入水般灵巧地滑到马腹下,长腿一夹,白马腹部吃痛,嘶鸣一声人立而起,展昭趁机往后一跃,惊鸿掠影之间,忽然一鹤冲天,凌空倒悬,掌上三分力道击在马额上。
南侠内力精纯,这一击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已丧命,好在他只为驯马,力道虽大,劲力四散,震慑有余,伤人不足。白马如何抵挡得住,竟被生生推出丈余,看向展昭的目光也收了凶悍,渐渐柔和起来。
心知此马已经有了臣服之意,展昭拨开飘到眼前的发丝,眼睛中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灯火如昼,仔细打量这马,但见其首高八尺,龙颅而风膺,毛色炳耀,色如霜纨,蹄子饱满而腿细,最难得的是它的神情倨傲,隐隐有睥睨之势,出奇地与那人极其相似……
展昭不由越看越爱,手轻轻抚上马颈,白马试探着在他手心舔了一下。
围观之人,以天子为首,纷纷拍手叫好。
赵祯道:“看来爱卿是看中了它。”眼见红衣官员面颊红润,头发汗湿黏在颊侧,示意陈琳送上湿巾。
陈寿不待赵祯发话,忙上前道:“此马名唤惊帆骢,驰骤时有烈风举帆之疾,是西域所进贡之千里马,曾出东华门,入天驷监,振鬣长鸣,万马皆喑。然脾性极其恶劣,不愿与众马同栖,频频咬伤同类。本是御马一等,但是已然四岁,过了驯化年纪,不能驾驭,就拨到了给用马中。日间群马出外散养,它却性子散漫,从不按时归厩,竟然惊了圣驾……”
“无妨。”赵祯好脾气地笑笑,“传朕旨意,赐惊帆骢于展昭,凭其处置,便是送人亦是无妨。”
展昭忙领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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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婉转。
展昭骑着惊帆骢,心里欢喜不已,想着那人见到这匹马时的反应,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开封府衙。牵着马来到后门,看门的王大爷还未睡下,特意给他留了门,不由心里倍觉温馨。
先把马送到马厩,才向自己的独立小院走去,远远就望见屋内烛火明亮。
那人还未睡下么?
推门而入,空无一人,当中的小桌上有一坛未启封的美酒,展昭拿在手一看,原来是朱宅院子正店常备的自酿酒“瑶光”。
看向床上,被褥整齐,显然没人睡过。室内的窗户大开,珠帘轻卷,窗根下放着一只精巧的香炉,夜间微风轻拂,淡淡的香气萦绕鼻端,是安神定气的梦水香。
展昭慢慢走到窗边,疑惑着白老鼠的去向,突然眼前一暗,一把黑发扫到脸上,不由大惊地往后一撤,仔细看去,却是那只白老鼠倒挂在窗前。
“好一只胆小猫。”
闻听那人吃吃的笑声,展昭上前不客气地揪住他垂下来的发丝间的雪白缎带,轻轻一拉,一头青丝尽皆散开,低笑道:“真个要吓人也需做够本,披头散发才像吓人的样子。这个教给你了,发带就当学资,我不介意你用过。”这可是苏绣银丝掐线,一两银子一根的好东西!
白玉堂忙抽出一只手去拢发,只是他倒挂着不太好弄,拢了几下还是散开了,索性丢开手不去管它,只盯着那人笑弯了的眼睛,似笑非笑:“想要我的发带早说,白爷爷家里有一大箱,分你一半也是无妨。”
“又是嘴上说说,你倒真给我送来。”展昭解下腰间的七星龙渊挂好,自顾自地坐下。
“听你这意思好像我说话不算话似的,你放心,我明天就写信回陷空岛,让他们给你捣腾半箱发带来。”说话间,白影一闪,人就坐到了展昭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