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意任意捉弄,一生只管追踪,心内有梦。
谁人能看透这一生,可摆脱心里欲求。
谁人能看透了,得失虽得到,终不可永久。
抛开争斗挽起衣袖,不牵不挂是最自由。
潇潇洒洒地走,不问以后。
名利一息间也许消逝,权力不可以任你主宰。
谁人能战胜了心魔,超出意外。
谁做到一生没有所求。
无欲方可以活得潇洒。
傲视在俗世上活得精彩。”
抬眼看他,他正凝神聆听。一曲终了,他却若有所思。“此曲从未听过,音律动人,词藻更好。是你自谱的么?”他问道。
黛玉不置可否。
“不牵不挂是最自由。”他低声念道,“潇潇洒洒地走,不问以后。”他不由一笑,道:“你倒是活得潇洒。”
“希望美梦能成真。”黛玉说道。
“这便是你要的人生么?”他说道:“无所求,只为自由一世。”
“原来如此。”他释然,却又凄然。
黛玉抬头凝视他的眼,道:“寒之,你有你的前程,为人臣为人子,为人英雄为人贤王。而我不过是一方匆匆过客,不值得为我耽搁停留。”
他眼中痛楚清晰可见,问道:“这便是你心中所想么?”
黛玉黯然点头。
他目视她良久,终决然,道:“我已明了。”
又是一阵风起,吹落几片枯叶。
“我要回去了。”黛玉启口说道。
他拿出一个碧玉指环,递到黛玉手上,道:“这指环是我的随身之物,上有北静王府印记。若将来有事,我又不在京城,便拿它一用吧。”黛玉一怔,低头看时,只见掌中指环荧光流转如碧波荡漾。黛玉将它轻轻握住,心内叹服他的未雨绸缪。
“我走了。珍重。”黛玉说道。眼见墨霜现出身影,亦如来时。
他点头,重又坐回树下,拿起酒杯,凝神不语。
黛玉只觉身影一晃,已被墨霜带离了这里,只将满院的花香远远留在身后。空中不知何时绵绵飘落丝丝细雨,在身畔缠绵不去。
神思回转,花香依旧。回到潇湘馆,黛玉坐在秋千上,扪心自问,却只觉怅然。本多么心悸那缠绵亘古的宝黛之情,却曾几何时,思及此,却总是阵阵心酸?那心酸如烟雾般自心底袅袅升起,将整个身心层层浸没。如何承受,如此的专注与宽容?如何,警幻仙子未曾告知,自己与寒之,有这般不解之缘呢?又如何,对得住宝玉对自己的,那一番痴情?忆起纳兰的一首词,写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若真永如初见,便不会有这许多纷纷扰扰罢。
风起时,繁花纷落,枝叶摇曳如云雾般层层散开。黛玉眼中亦如稀薄的云层般起了雾,那雾气渐渐聚拢成形,变成一滴泪珠颤颤而落。
“林妹妹。”身后传来宝玉清朗的声音。
泪眼朦胧。黛玉回过头去,迎上宝玉的目光,璨若星辰。
“妹妹为何落泪?”宝玉问道,眼内无尽怜惜。
本欲掩饰,泪却越聚越多,黛玉一任泪水自流,轻轻倚靠在宝玉的肩上。
便是让我靠一靠,也好。
宝玉有些手足无措,问道:“妹妹受了什么委屈?可否告诉我?”
“莫问。”黛玉摇头,不再言语。
宝玉便不再问,只柔声说道:“总该小心保重身子些。”顿了顿,又道:“我陪你去园子里赏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