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了。”汪兴汉笑道:“你怎么口口声声说人家有野心?”苏飞鸿道:“老实说,
我这话也有分别的,够得上谈恋爱的资格,那才能谈恋爱,够不上谈恋爱,勉强要
谈恋爱,那就是怀着野心。”汪兴汉回头一看,屋子外面,并没有人,然后说道:
“譬方你和我,照你所说,应该属于哪一类?”苏飞鸿用手指着鼻子,把头一偏道:
“不是我自吹的话,这班同学,谁都想和我谈这个问题,我都不放在眼里,你呢,
眼面前也不配把这话来问我,过了些时再说。”汪兴汉道:“回回和你说到这桩事,
你总是这样不即不离的,我今天非要问你一个实在不可。”说着扯住苏飞鸿的衫袖,
两眼含着两包眼泪,恨不得要哭出来。说道:“密斯苏,你必定要告诉我一句实在
的话,我的心已经掏给你了。”说着挨着苏飞鸿的身子,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
她面前。苏飞鸿笑道:“傻瓜!这又不是戏台,要你在这里做戏。”汪兴汉道:
“你不答应,我今天在这里跪一晚,也不起来。”苏飞鸿笑道:“傻孩子,你起来
罢!”汪兴汉道:“你答应不答应?”苏飞鸿笑道:“是罢!你起来罢。”汪兴汉
听见她这样说,完全是允许了,便牵着苏飞鸿的手,站了起来。苏飞鸿道:“你哪
里这样傻?”汪兴汉道:“不是我傻,实在是你的嘴太紧了,说起话来,两个人不
觉得又亲密许多。”苏飞鸿道:“我的心,早已允许你了。实在用不着你这么和我
要求,要不然,第一个密斯脱刘,在万牲园向我求婚,第二个密斯脱李,在游艺园
和我求婚,都比你还恳切十倍,我不为着你,早答应人家了。此外第三个就是密斯
脱张,天天请我上真光看电影,华美家吃大菜,都为的是这个问题。第四个是密斯
脱王,我这里还有好几封信呢。等我来想一想,第五个是谁?”说着,把手扶着脸,
凝神想了一想。接上笑道:“大概是密斯脱何吧?此外还有密斯脱赵,密斯脱陈,
密斯脱袁,都是野心者之一。”汪兴汉道:“那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笑得很!”
苏飞鸿正色道:“那也不见得!你以为你就不是癞蛤蟆吗?这几个人,我为着中国
的礼制,形式上不能和他结婚,精神上可是也应当允许他结一次婚。中国的礼制,
就是这样不平等,男的可以爱上许多人,女的就只许爱上一个,极没有理由。老实
告诉你,你也不过是癞蛤蟆里走幸运的第一个,所以我先和你结婚。你以为真爱我,
我也真爱你,你要爱上别人,我马上也就找一个人去爱,这是很公平的办法。”汪
兴汉听了苏飞鸿一番话,只是笑,说道:“这个你放心,我决不能有不平等待遇,
就是你和密斯脱刘他们作精神上的结合,我也很赞成,免得他们有失恋的痛苦。”
苏飞鸿听见他这样说,却又笑道:“你不起酸素作用吗?”汪兴汉道:“那你就把
我看得太顽固了,在这种社交公开的日子,哪里能禁止男女交朋友?不过你说和他
们是精神上的结合。那末,我们两人的结合,应该进一步,还有形式上的结合了。
请问这形式上的结合,从哪一天开始?”苏飞鸿笑道:“反正有那一天。”说着伸
了一个懒腰,便倒在自己的床上去睡觉。汪兴汉道:“我也知道有那么一天,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