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哭红的鼻子“是,十年有一。”
乌雅氏看着她那一张狼狈的小脸儿,倒不觉得邋遢,反而能感受到年世兰此时的赤诚。
年世兰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她也同样会把爱给自己的家人,所以才会有这般不顾一切的四处奔走。
乌雅氏不去看她,看向正前方茶几上摆的花插里娇艳的芙蓉。
“在皇家最重要的是清醒。”
年世兰脑子嗡的一下,她一下子就懂了,可她可她怎么可以放弃年羹尧,那可是她亲哥哥呀!
“太后娘娘”年世兰胡乱的抹了把脸,带着哭腔求道。
乌雅氏知道此时该给她一针强心剂,若是自己也弱了,那便被年世兰牵走的情绪。
乌雅氏语气硬了起来“年妃,你不止有年羹尧一个亲眷。”
“你父年遐龄曾任湖广总督,你长兄年希尧刚从广东回来接任工部右侍郎,你,该明白,你应怎么做!”
年世兰像是被人从后重重击了一棒,顿时便瘫软在地。
她能不知吗?可她心里总想着皇上不会那么无情,把她全家都清算了。
所以,她才会毫无后顾之忧的,一心想着保住二哥年羹尧。
这一刻,她似乎找回了大家贵女该有的脑子。
她明白太后已然为她开了后门儿,已经是在提醒她该怎么做,才能保住年家。
一炷香的时间过得很快,年世兰根本感觉不到时光流逝。
“年氏,哀家帮不了你。”
乌雅氏看向地上早已失了往日光彩的年世兰。
大抵是乌雅氏失忆穿越前,也如年世兰这般受尽家里宠爱,在爱里长大吧,所以,她才能如此共情到年世兰的痛苦。
倘若家里有一人对她不好不疼爱她,她也不至于在如今做取舍时这般难熬。
“好姑娘,你该知道如今你只能靠自己。”
不知不觉,年世兰便走回了翊坤宫,如今翊坤宫早就没了往日的热闹繁华,偌大的宫殿显得那么冷清,配合着这秋风瑟瑟,年世兰下意识环抱住自己。
她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这皇宫里竟这么冷,冷的刺骨,冷的瘆人。
“娘娘”颂芝无声哭着上前扶年世兰,但还是被年世兰一把推开。
年世兰知道太后这句靠自己是什么意思?
是断尾求生,是年家必须舍弃年羹尧剩下的人才有一线生机。
可叫她如何说出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儿。
她未解妆环坐在正殿主位椅上,就这样不言不语看着门外光景从明到暗,从暗再到明。
直至三更天,年世兰一把抓住身边一直默默陪着她的颂芝的手。
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颂芝,去准备纸笔本宫要写家书。”
她要搏一搏,她如今终于脑子上线。
坐在这儿吹了这么久的风,终于吹干了她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知道如今写家书传回家都未必能做到,皇上未必不会防着她这一手。
可眼下她只能赌一赌,赌书信送到父亲长兄手里的概率,赌这些年受过她年世兰,受过年家好处的人,此时大发善心,放她一马。
书信写好,还未等笔墨彻底干,年世兰就叫颂芝匆匆交给线人送出宫去。
皇帝早在年家布下的天罗地网都不知监控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