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4年7月2日)
转眼间,我们在这个半湾大酒店已经住了十五天了。我把记载和追述的日期放在十五天之后,当然是有理由的。
每过一天,我们的心情越是三焦,焦急,焦虑,焦躁。大拍卖日我们还怀着满满的希望,娜拉总结了可以引向逃离目标的线索。
可是这些线索一条接一条地断了,我们的希望被撕成了一条又一条的碎片,在这个城市的海风里飘着,散开。
那天晚上,在大酒店前面拐角处,我们本来又增加了一种新的逃离可能性,即那场关于官窑民窑和买一送一和通过走私途径出走的讨论。可是偏偏警察来了,那两个文质彬彬的人仓皇逃走。
警察对我们倒是很客气,那个领头的人还对我们点头哈腰。他们并没有询问我们什么,更没有把我们带到局里去做笔录。
我们沿着酒店的一边向树林的方向走去,即向着我们昨天晚上从公园酒吧走来的方向。
娜拉说:这些警察好像认出了我们,我是说我们新的身份。
我说:我们到这里的当晚,在商场里也遇到了警察,他们同样对我们很客气。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感觉自己在做梦。现在我有点明白了。
若雪说:我当时也很惊讶。看来他们真的把我看成那个安妮。安徒青了。
海浪说:也许这个警官也认出了娜拉的杰妮弗公主身份。
若雪说:可惜了,那两个搞走私的人本来会是我们最方便的一条出路。
娜拉说:我看他们身手敏捷,看来是跟警察玩老鼠捉猫游戏的老手了。他们不一定会被警察捉住。
海浪说:对,也许哪天他们又会在酒店外等着我们。
这么说着话,我们远远地看见了那个湖。
但是我们并不是直接到了湖边。显然跟前一天走的路线有偏离。我们看到的湖是在一些树的缝隙里反射着月光和灯光的。在我们和树之间,还隔着一片场地,一片有桌子椅子的场地。
这是怎么了?娜拉和海浪同时叫了起来。
我也想这么叫的,可是被他们的叫声抢了个先。
若雪说:这不就是昨天那个露天酒吧吗?
海浪说:没错。错不了。
确实没错,就是那个公园酒吧。可是这里只有月光,唯一的灯光从树的缝隙里透过来了,也就是说来自湖边散步道。酒吧的露天场地和室内是漆黑的。
若雪说:难道我们来早了?
我说:那个角落里有两个人。
准确地说是两个人的黑影。他们是背对着酒吧建筑坐着的。
我们朝这两个黑影走了过去。
一个黑影转过了头来。娜拉叫了一声“啊”。
不能说娜拉胆小,而是那张脸实在是有点夸张,丑得夸张,老得也夸张。是一个长着秦唐语言里称为地包天的突出的下巴的老头,在月光里发亮的秃顶周围长着稀稀拉拉的白发。他的一只手显然位于坐在他腿上的女子的衣服的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