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方桌边的人开始摇晃。亭子周围有人轻轻地喊着:失力,吐,瘟!随着“瘟”声,方桌边的一个人倒下了。
那个高个子黑人宣布:第六名,蜘蛛!
下面有人欢呼。
又有不少人轻轻地喊叫失力,吐,瘟!这回几乎同时倒下了亭子里的两个人。
高个子黑人宣布:并列第五名,毒蛇,蚊子!
下面又有人欢呼,欢呼声走过了之前的音量。
剩下的三个人,又倒下了一个。
高个子黑人又叫:第三名,苍蝇!
台下的欢呼声又起,但很快被两堆人的喊叫声压了下去。这两堆人都在我们站着地方的对角处。一堆人喊着:蜜蜂!蜜蜂!一堆人喊着:蝙蝠!蝙蝠!
这剩下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白一黑。他们也都开始摇晃,但都在坚持着,坚持了很长时间,在那两堆人越来越响的呼喊声里。
终于,那个白的女的倒下了。她刚倒下,那个黑的男的也倒了下去。
高个子黑人叫道:第二名,蜜蜂!第一名:蝙蝠!
对角那边的两堆人都欢呼起来。
高个子黑人挥了一下手,又有六个年轻人快速走到亭子里,掏出什么东西,好象在给躺在地上的六个人喂食。
高个子黑人向我们这里招手。曼珈推了我一下:在叫你呢,你上去!
叫我?我回头看了她一下。我整个处于懞圈状态。
她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她的嘴巴凑到了我的耳边,她大声地喊着:叫你呢,波历!快上去!她边喊着边推着我。
我懵懵懂懂向前走去,懵懵懂懂地走上了台阶。
高个子黑人迎着我走来,一把拉住我的手。他力气真够大的。我绊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又被他拽直了。他说:波历你好。
我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什么事情搞错了?
他说:你先过来。待会我再向你解释。
他拉着我站在他的左边。
地上躺着的那六个倒下的人慢慢地爬了起来。最后一个倒下的即被他宣布为第一名蝙蝠的那位黑人反倒是第一个站直了。高个子黑人招手叫他过去,用右手抓住了他的左手。
然后,高个子黑人抓着我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他大声喊叫着:光荣属于波历!
台下顿时沸腾了,在我彻底晕菜的情况下沸腾了,所有的人都在重复地喊叫着:波历!波历!波历!波历!
等叫喊声终于低下来后,高个子黑人又高高举起了他的右手,连带着被他的右手抓着的那位从地上爬起来的黑人的左手。他更大声地喊叫着:波历属于蝙蝠!
接着,高个子黑人把我的手跟那个以蝙蝠的名字获得了第一名的黑人的手搭在一起。那个黑人抓紧了我的手,抓得很紧。
又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我的手都被他捏得有点疼了。
底下又叫成了一片,但这回叫得有点乱了,有的人叫着波历,有的人叫着蝙蝠,有的人叫着波历属于蝙蝠,有的人叫着光荣属于波历。
等到人开始散开,叫喊声停息下来后,天空中仍然回音绵绵。回响着的是许多许多的鸟叫声。许多许多的鸟在天空里树梢间房顶上飞着,显然进入了集体受惊炸锅的状态。
我当时没有鸟们的感觉,而是觉得象经历了一个盛大的节日庆典。就象我很久以前在一些纪录片里看到过的那样,广场上成千上万的人欢呼着,放飞了成千上万只鸽子,所有的鸽子都在鸣叫,都在鸣叫着飞翔。
而阳光越来越多越来越旺盛地照下来并且被蒸发着,氤氲着,让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
我完全不知道这一天的上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所有人关注的核心位置,相当于舞台上所谓的C位。
一切都显得很不真实。
很夹层。
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