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那么久,本以为坚强了一点,没想到信心可以溃决得那么快。面对暴毙的狐狸,她无法想太多,伤心欲绝的哭倒在沃堂怀里,差点昏死了过去。
「二少爷,你何必如此?」
昏沉之间,沃堂异常 冰凉的声音引起她注意。
「本少爷怎么了,太仁慈?看到没,本少爷善心大发,莞儿哭了,我可没多嘴多舌跑去告诉爹,好让她失去她的看门狗哪。」
「不要!色祺哥,我不哭了。」她没有哭昏却差点吓昏。心爱的狐狸很重要,沃堂更重要,不能失去他呀。「色祺哥,我、我不会再犯了,你别告诉……爹好不好?」她哭肿了眼,泪水仍不断流下,怎么也克制不住伤心。那是她最锺爱的狐狸呀,是娘送给她的,她很珍惜。
「二少爷不会说,小姐尽管放心。」
「哦?是吗?冉沃堂,你就这么确定?」
色祺哥的笑容不知何故僵住,好像生气了,她不懂他生气的原因,沃堂忽然将她密实的护在怀中;这是色祺奇每回心血来潮突袭她时,沃堂的直接反应。
「小妹……」色祺哥以轻得让人起疙瘩的声音,怪异地嘻嘻而笑。「它是我拿来试毒给毒死的。」
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著色祺哥。他一字一字很坏的又说了一次,「你可爱的小银狐是我毒死的。」
浑沌、沉重的脑子被他残酷的话轰成碎灰,她无法思考,永远忘不了那张扭曲的笑脸,如何撕裂她的心。
她知道色祺哥和色裳姊一样,讨厌软弱无能的人,所以她尽量避开他们。可是从小色祺哥便爱欺负她,即使她避开他,他也会来找她。以前只当他爱玩、爱闹,没想到他心肠那么坏,连那么可爱的小狐狸也下得了手……
……以前他都是针对她来,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无缘无故杀死她的狐狸?
「为什么?」想起惨死的狐狸,她悲从中来,唆咽的埋进沃堂怀里。
「不为什么,纯粹好奇,本少爷想瞧瞧中毒的狐狸怎么个死法。」
他是坏蛋哥哥,太坏、太坏。「沃堂,我好累。」她要埋在被窝里偷偷哭一会儿,然後请沃堂帮她看著,这样便不会被人发觉。
沃堂抱起她,走不到三步……
「这只是开端。没出息的小妹,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往後我会不会大发慈悲饶了你,那得随我高兴。」
当时年幼,无法悟透色祺哥的话意,接下来几年她逐渐明燎了。
是从贴身丫鬓小玉开始,再来是园丁王伯,厨娘李婶……一一些与她还算亲近的下人,与她心爱的狐狸一样,接连地冒犯到色祺哥而出了……意外。
色祺哥生性残暴,她以为他不至於坏到草菅人命,没想到下人的命在他眼中不如蝼蚁。好可怕,杀了人,他不会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吗?她很痛、很痛呀!
爹不在家,宫魄哥拿色棋哥没辙,他要风得风,少有事情不顺心,因何越来越暴躁不安?让她难受,他并没有快乐多少不是吗?为什么专找她麻烦,他处心积虑在算计什么,何不明说?
猜不透色祺哥反覆无常的心思,却知无辜丧命的奴婢皆因太亲近她,只好远远的避开下人们。不去关心大家,让色祺哥知道他们对她不具意义,那么大家便安全了……日子虽然寂寞了些,却是最好的安排。
上天待她不薄,色祺哥主事後,一年难得回来一趟,她因此过了几年太平岁月。或许恬静的生活冲淡了椎心的痛,才会疏忽得让小七太过接近她,接近危险……明天色祺哥即将返家,她是迫不得已,但愿小七他们能谅解。
宫莞黯然神伤地伫立坡顶,静静目送好友。
马车驰远,小七一家子的道别声也远了……
小七离情依依的声音,缥缈虚无,彷若在天涯的那一头。
宫莞心中一恸,冲动地向前追了几步。,身後的冉沃堂一个健步扣住她。
「小七,小四,你们保重...保重啊!」她悲伤地叮咛道。
他们说不怨,安慰她说这是天老爷的安排,早想离开云阳重新过日子。她也想重新开始,也想远避至风光明媚的南方小镇,与小七为邻,开开心心过日子。多想一走了之,多想……
坚持来送,现下却又後悔来送,她不晓得亲眼目送的痛苦,不知生离竟也能痛彻心扉。也许爹的思量终究是对的,她若没有与小七交心,也不会有此刻的牵牵念念,伤心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