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山不敢去睡,生怕睡了之后就忘记了精妙的武功,赶紧模仿着张三丰的拳路,演练了起来。他一练起武便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等好不容易收式了之后,却发现太阳已经过了正午,不知不觉间竟练了一晚加一上午的时间。
张翠山环顾庭院,却发现宋青书仍坐在角落里,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青书,你还未去睡吗?若五叔练武的时候伤到你怎么办?”张翠山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担心起来,语气也急了些。
宋青书笑了笑,他昨夜看太师傅打拳打得一知半解,现成有个演练的人在眼前,他还能不多看两眼吗?只是,他听得出张翠山的关爱之意,想起这些年来他的照顾,终于忍不住低头问道:“五叔,你要走了吗?”
“是的,要去为你俞三叔报仇。”张翠山咬牙切齿地说道。
宋青书知道他这次下武当山去,再回来就要十年后了。而十年后……
他什么都不能说。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勉强笑道:“五叔,路上一定要保重。”
张翠山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在意这个小孩子复杂的目光,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倚天屠龙功的学成过程引自原著,不好意思,鞠躬……
以下地方引自原著:【顺着他手指的走势看去,但看第一字是个“武”字,第二个写了个“林”字,一路写下来,共是二十四字,正是适才提到过的那几句话:“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只见他写了一遍又是一遍,那二十四个字翻来覆去的书写,笔划越来越长,手势却越来越慢,到后来纵横开阖,宛如施展拳脚一般。
这二十四个字中共有两个“不”字,两个“天”字,但两字写来形同而意不同,气似而神不似,变化之妙,又是另具一功。
这一套拳法,张三丰一遍又一遍的翻覆演展,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待到月涌中天,他长啸一声,右掌直划下来,当真是星剑光芒,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这一直乃是“锋”字的最后一笔。】
第三章 武当
那日张翠山去后,宋青书便沉心练武,他就算是担忧这个担忧那个,也无力解决任何事。
自从武当俞三侠重伤之后,武当六侠纷纷下山,如今在武当山上,竟由张三丰重新主事。这是这些年间从未有过的事情,张三丰这日替俞岱岩打通经脉续命,看着徒儿一日日萎靡下去,却束手无策,不禁凄然,想不到自己威震武林数十载,临到九十之年,心爱的弟子竟遭此不幸。
俞岱岩深知师傅神伤全因自己而起,但他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欠奉,只得面如死灰,闭上眼睛假寐。
张三丰吩咐道童好生照顾,自己则需要到紫霄宫料理山中诸事。本来这些琐事都是宋远桥平日管理,如今他远去少林,张三丰只得重新挑起重担。他转过回廊,却发现一个半大点的小孩童,打着一套拳法,虎虎生风,一时看得他双目一亮。
“太师傅。”宋青书正纠结着“龙”字诀的套路,眼角瞟见一个皱皱巴巴的道袍,知道这武当上下穿得不拘小节的就只有他太师傅了,连忙收起拳脚,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青书,你这套拳法,可是倚天屠龙功?”张三丰笑呵呵地问道。本来宋青书是武当第三代的首徒,但一是年纪尚轻,二是张三丰有些看不惯他木讷的性子,这几年来也没怎么注意到他。刚才看他打的那一套拳法,虽然没有按照他当日的套路,但隐隐融会贯通,引出另一片新天地。
“回太师傅,青书那晚所记下来的招式不多,很多字也是回去查了才知晓,刚刚那是凭着记忆胡乱打的。”宋青书斟酌着词句,慢慢地说着。浑然不觉他那只有四岁的童音说着这般话多么的不协调。
张三丰摇了摇头,但却并非不满他的拳法,而是不满他大徒弟宋远桥的教子方法。张三丰本就是跳脱世俗之人,武功更是需要推陈出新,这小娃子年纪这么小就如此迂腐,他甚为不喜。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今年才四岁,正是习武的大好年纪,光凭一晚的眼力,就能变换出如此拳法,可见资质聪颖。张三丰想着想着,便动了指教的念头。
近年来张三丰极少显示武功,殷梨亭和莫声谷两个小弟子的功夫大都是宋远桥和俞莲舟代授,因此张翠山虽是他的第五名弟子,其实已是他亲授武功的关门弟子。近日因俞岱岩重伤,张三丰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却是莫大的悲痛。想自己徒弟受伤,大半的原因是自己不亲自督导,所以此时看到了宋青书站在一旁,便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道:“青书,你这些天,就跟在我身边吧。”
宋青书知道他言下之意,自是喜不自胜,笑弯了一双明亮的眼瞳,这才有了小孩子的模样,“多谢太师傅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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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跟在张三丰身旁学武之后,山下的消息也陆陆续续地传来。
有传张翠山灭了龙门镖局满门,紧接着王盘山扬刀立威大会,谢逊忽然出现,夺了屠龙刀远遁,张翠山下落不明。
武当七侠一伤一失踪,这让本来人丁单薄的武当山更加愁云惨淡。宋青书早就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倒也没觉得多意外。
他也不是没想过阻止这一切发生,但他年纪尚小,自保都有问题,更何况还要救人。更何况,张翠山遇上殷素素,这对他的一生来说,是幸事还是恶事?这个也许只有他自己本人才能知道。或许张翠山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就是在冰火岛上的那十年。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宋青书自那天目送张翠山下山后,便断了搅局的念头,埋头苦练武功。平日里除了练功,就是钻到俞三叔那边给他念书听。他练武是为了以后可以救人可以自保,陪俞三叔是纯粹弥补心理,虽然他知道当年他什么都做不了,但他现在可以令他心情变得好一些,那他为何不做?
原来自俞岱岩受重伤之后,师兄弟每每相见,总是忍不住先红了眼眶。他自己纵使看得开,但也禁不住师兄弟们如此黯然神伤,索性闭门谢客,除了留下清风明月两个道童服侍,竟谁都不见。
宋青书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闷出心理疾病,便不顾着众人拦阻,硬是把每天下午读书的地点,选在了俞岱岩的房中。
初时俞岱岩还恶言相向,以为他这么屁大点的小孩子肯定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件事便一日一日坚持了下去,成了习惯。宋青书还琢磨出来简易的轮椅,时不时推他的俞三叔出门晒晒太阳,看看花鸟鱼虫,谈谈琐事。
其实宋青书除了练武和陪俞三叔这两件事,在武当山上什么都没有做。但就只这两件事,便为他赢得了武当山上下的一致好评。
练武固然需要天分,但刻苦到宋青书这等份上的,还非常少见。尤其他还是宋远桥的长子,不骄不躁,令人心生佩服。而照顾俞三叔固然不难,但他坚持风雨无阻,就是殷梨亭他们有时也开玩笑,说宋青书到底是谁的孩子,没见他对自己爹那么孝顺。
宋远桥却对他的这个儿子满意得不得了,他最看重的就是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宋青书代他照顾俞岱岩,这是大大地顺了他的意思。
张三丰指点宋青书多年,最终放弃了改造他那一板一眼的性格。见他领悟极强,资质甚好,终于在宋青书十岁那年,传授他武当九阳功。
宋青书知道,这个武当九阳功便是《九阳真经》的一小部分。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宋青书也不敢怠慢,努力研习。虽然书中有若干不解之处,但他守着一个不能动弹的俞岱岩,等同守着一个武功的百科全书。俞岱岩也全心全意地教导他,这一大一小两人,竟成了武痴,宋青书最后索性直接搬到俞岱岩的院子里睡,武功也逐日增长。
日子一年年的过,宋青书虽然不在意,但在心底还是计算着的。在张翠山失踪的十年间,天鹰教与其他二十一个门派发生多次争斗。他虽然想劝俞岱岩放下对殷素素的仇,但这却是俞岱岩的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