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壮志豪情,英雄难觅出处(五)
雪易寒站在巨树下,脸上兀自挂着泪痕,一双悲戚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上方,不知是盯着茂密的树叶还是盯着乱飞的鸟儿,他神情郁郁,神思万里,喃喃道:“怪不得打小寒哥儿就特别受宠,无论是吃的还是玩的都是他剩下的我才能摸到,就算这样还是会受到一些责罚,而父亲总是对母亲不冷不热,对自己也经常会用异样的眼光,原来是这样的吗?”
想着陌上迁客说的苏家事,雪易寒脸露寒霜,任由冷风吹干脸上泪珠,吹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双手成拳,青筋暴露,他内心深处及其挣扎和矛盾。
思绪万千,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大雪天。
就是那个寒风呼啸的雪地里,他失去了一生最爱的母亲,也失去童年和快乐,那个害他失去这一切的人,每每都会入梦,在梦中一遍遍的将他扔入这世人认为必死的崖谷深处,每次醒来都会惊起一身冷汗,所以在他从陌上迁客口中问出想知道的事情后,他给他喂了一颗丹药,一颗可以使人生不如死的毒药,当他看到陌上迁客抓挠身上伤口,撕心裂肺的哀嚎时,他心里却没有多少快意,有的只是深深地痛苦和落寞。
他是雪易寒,也是苏尘!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便连他自己也选择了遗忘。
十年光阴如流水,带走多少回忆!
他在这十年里却只有练武和噩梦,午夜梦回,梦回的不是童年和母亲的快乐,而是二十年前从崖上被人举起的一瞬间。
大雪漂浮,巨树上早已覆着厚厚的一层积雪,也多亏了树干粗大,主枝干足足有三人合抱,便是一般的分枝也有碗口粗细,自己才能从悬崖上落下来时好巧不巧的落在了满是积雪的树枝上。
醒来时,苏尘只有一颗头露在雪堆的外面,全身上下早已被冻僵了,他强忍着麻木的身子,试图挪动一下都做不到,只心里默默想着不能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里。
也不知呆了多久,也不知昏过去几次,当他再次醒来时,毒辣的日头刚好悬在头顶上,暖洋洋的,有几分舒心,还有几分惊心,原来雪都快要融化了,他的身子没有了积雪的支撑,眼看过不多久便要从树枝间摔下去,他试图动一动身子,只是身子被冻僵了,只有思绪还能来回漂浮,他的肚子也在不停地叫着,饥饿寒冷,一起袭来。
他晒了很久的太阳,冻僵的身子慢慢的恢复了些许感知,而后仿佛吃了一顿饱饭似的,胸口传来一阵暖流,流遍四肢百骸,他只觉身子有了几分力气,艰难的从树枝间爬了出来,顺着粗大的树枝慢慢的朝下爬去,在爬到第三个枝杈时,他看到了一个鸟窝,鸟窝被积雪盖了大半,露出里面四个拳头大小的蛋,也不知是什么鸟兽留下的,苏尘哪管那么多,眼前四个蛋比平时的山珍海味还要诱人,他爬到鸟窝前二话不说拿起蛋便往嘴里送,便是连皮带壳一起嚼了咽下,待吃到第三个时,他只觉喉咙拉的生疼,胸口也是憋得难受,眼角噙着泪,哽咽的哭着喊着母亲,待累了,便磕破皮,慢慢的吸吮蛋里面的汁,那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想着曾经受过的苦,雪易寒脸上悲切之色更显,夜空下,孤寂的落寞的站着。
“嘘嘘”
“喳喳喳”
仿佛是与这满树飞鸟打招呼,抑或是感激,雪易寒很快便收起悲切神色,向着在空中盘旋的鸟儿笑了笑,而后进了树洞,拿起那根白天用过的竹竿,回头深深地看了会,便转身离去。
崖间一个身影起起伏伏,向着崖顶飞掠而去,在他身后,有许多颜色各异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似乎是在打气,也仿佛是在告别。
很快,雪易寒便踏过那块在崖上伫立十年的青石,消失在茫茫苍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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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深夜,洛阳城早已宵禁,街上冷冷清清,风一吹过,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有三人骑着马在街道上狂奔着,一人马尾上还捆着一个麻布袋子,尘土四起,惊扰的四周房舍纷纷点起了油灯,想要瞧瞧外面发生了何事。
经过惠宾楼时,依旧灯火通明的楼内伸出几十个脑袋,想要瞅瞅是谁在这半夜三更策马狂奔。
在二楼临着路的甲3号房,有三人在窗前张望,待看清是柳寒情几人后,其中一名白衣装束,容貌极俊的年轻公子模样之人突然跃出窗台,朝着几人追击而去,屋内响起几声急促的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