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地一声,小家伙又哭闹起来,顺利惹来了外间候着的丫头婆子。
今天本是个好日子,天清气爽,是阿娘的寿辰,可总有人不识好歹,竟然在今日递上拜帖,要向阿娘挑战。
阿娘很不情愿地起身,换了衣服,戴上面具,步出麒麟台。尽管有阿爹护着,对于挑战,阿娘向来是来者不拒的。
这次来的又是一个女子,只是与以往的女子不一样,她提着剑,腰上还挎着双刀,关键是长得还很丑。
以前挑战最多不过是琴棋书画这种东西,而这个人偏要跟阿娘比试武功。这让三门学子都忿忿不平。阿蒙站在人群中,愤愤地握起拳头。
阿娘却丝毫不惧,命人抬上一辆二轮的拱起的座椅,往上面一坐,道:“开始!”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剑上前,朝阿娘砍了过去。只见那轮椅突然一转,长出钢铁一样的翅膀,咔嚓一声削在那柄剑上。
长剑应声而碎,那人又拔出双刀,阿娘只在扶手上轻轻一按,两柄飞镖直射而出,巨大的震撼力让双刀托了手,掉到数丈开外。
“你无耻!竟然用这种东西跟我打?”
阿娘施施然起身,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你明知我不会武功,却偏要比试武功,岂不是更加无耻?”
那人脸色青红,愈发丑陋了。
阿娘却如天神一般鄙睨着她道:“我这麒麟台,有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有不少老弱病残,可即便如此,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欺负得了的!”
后来,阿蒙才知道,这人是京兆尹的女捕快,想入侠女列传,将曾经榜首那个孙神捕给比下去,只是可惜得很,他是见过那位孙神捕的,长得着实英姿飒爽,连男子都要望尘莫及,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比得过的?
晚宴的时候,来了一波客人,听说是那个叫做赵诚的京兆尹,而那个女捕快就站在他身边。与他们随行的还有三个人,阿蒙只在《惊华录》的画册上看到过,分别是执金吾卢君陌,京辅都尉赵筠,左辅都尉王强,他们都是便装而来,阿娘看到似乎很是高兴,只是这些人对阿爹似乎不是很友善。
听李伯伯说,这都是曾经跟阿爹抢过阿娘的人,只是最后阿爹长得好看,赢得了最终胜利。
阿蒙从这席话中体悟到两点:一是,阿爹要从这么多人中抢到阿娘,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二是,美貌在阿娘面前的重要性。
这些人在麒麟台住了三日,三日之中,那个京兆尹都待在相思阁,望着江对面。那头是北魏的地盘,以他们的身份不能随便过去,同样,那边的人也不能随便过来。
阿蒙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最后见他将满满一箱的书信留在了相思阁。待他们走后,某一日,孙朝红过来,阿蒙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她打开了盒子,嘴角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很漂亮,可慢慢地这份美好便烟消云散,变成了凄凉。
她坐到火盆边,将所有未曾拆封的信都烧了。
阿蒙没忍住,走出去,说道:“为什么要烧掉?写字很辛苦的,何况是这慢慢一箱。”他做错事,阿爹便会罚他抄书,他深刻明白其中的酸苦。
孙朝红朝他笑笑,说:“你知道你阿爹为什么好好的豫王不当,断绝尘世所有往来,缩在这麒麟台?”
阿蒙摇头。
“因为啊,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陪在你阿娘身边。”
阿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与他,一个在北魏,一个在南宋,他是宰相之子,必须承担起赵家所有的功过荣辱,而我,不过是个亡命天涯的逃犯。命运之线早就错开了,便再也无法有交集。你明白吗?”
阿蒙摇头,“不明白。”
孙朝红笑着摇头,将最后一封信烧完,踏着夜色离开了。
她刚走,阿娘便出来了,看着她的背影慢慢隐没入黑暗,同时,薛涛叔叔的身影不知道从哪里出现,提剑迅速追了过去。
毫无意外,两人又会打一架。现在,孙朝红应该是薛叔叔唯一还能过招的人吧。
八月十五那日,阿娘终于将制造了多年的妹妹带到了世间。所有人都高兴得无以复加。
阿蒙偷偷跑去看小妹妹,只见红彤彤皱巴巴的,好丑,回去便安慰两个弟弟道:“妹妹很丑,你们不会失宠了。”
两个弟弟眨巴着泪眼,他们何时得到过宠信?
阿蒙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像阿爹阿娘那样,看见漂亮的就见异思迁,可他发现,那个皱巴巴的小肉团,越长越好看,好看得他都忍不住每天粘在她身边,哄她睡觉,逗她玩,早将对两个弟弟的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妹妹会爬的时候,两个弟弟已经会跑了,转头他才发现,似乎,两个弟弟也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恨不能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可小妹妹十分高冷,对他们递上来的东西无动于衷,却喜欢在阿娘身上翻滚。
第二年春天,阿蒙五岁了,过生辰那日发生了一件事。有个神秘人物潜入了麒麟台,盗走了妹妹。
三日后,阿娘说,他们要去北魏的漱玉斋分部一趟,让他留在家里好好看护两个弟弟。
阿蒙头一回离开父母,十分伤心,但是他不能当着爹娘的面表现出来,待他们坐船过江看不到影子,他才哇地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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