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冷风吹拂着杀极密布的长街,周继君长发飘起,眸底的红光忽隐忽现,压低声音对身旁四人说道,“如今惟有尽快杀出城外,再作谋算。七州天行者云集扬州,一旦拖久了,引来其余各州的天行者,可就难以脱身了。”
&esp;&esp;百里雄闻言微耸,咬着牙,脸上浮起一丝歉然道,“却是我拖累诸位了……”
&esp;&esp;“拖累?”周继君冷冷一笑,眼中的杀意已然酝酿至巅峰,“世子昨日里登阁高歌的豪气哪去了。”
&esp;&esp;“武道斩千人,谁死谁生还。若想脱身回转北疆,便随我们一起杀尽这些天行者罢!”
&esp;&esp;话音落下,周继君身影如电闪身上前,口吐白气,三道蛇人扭转而出。诡道骑青羽,玄道御紫风,而武道蛇人则随着周继君一起步战。数十名天行者亦不再踟蹰,或是手执利刃,或是丢下弩箭,纷纷杀向五名少年。
&esp;&esp;转眼间,大战一触即发。
&esp;&esp;血雨翻滚,却是不少天行者见着诡异的三道蛇人微微发愣间,被月罗刹和千宁臣收割了性命,而周继君更是如虎入狼群般,片刻后,便击杀了数名天行者。然而天行者传承万年,能被调遣来擒拿周继君等人的又岂会是庸手。没过多久,周继君五人便被围于长街一角,饶是精通阵法的千宁车、精气鬼魅的月罗刹都被死死压制。他们虽然实力强大莫测,面对寻常武侯境界的高手如杀猪狗般轻而易举,可此时对上的却是配合娴熟武道技法诡谲的幽州天行者,更何况以一敌十,渐渐的,都已落于下风,更别谈束手束脚的沙摩尼和堪堪武师地品只凭借一股血腥而战的百里雄了。
&esp;&esp;此时场中,只有携着三道蛇人奋力杀戮的周继君尚游刃有余,不多时,又有三名天行者倒于血泊中,被紫风和青羽贪婪地吸食血肉。余光扫过陷入困境的月罗刹四人,周继君眉头微凝,眼见整个战局渐渐倾倒向天行者一方,杀得双眼血红的少年不再犹豫,喉咙翻滚,猛喝道。
&esp;&esp;“咄!”
&esp;&esp;携着先天精气的天音划破空气,扫遍场中的天行者。然而下一刻,周继君脸色一僵,这滚滚如虹的威猛天音竟然没有对天行者产生丝毫影响,心头咯噔一跳,心念探出,却见这些天行者耳中塞着棉絮,以耳入心神的天音赫然被拒之于外。
&esp;&esp;“把我都揣摩透了吗?如此防范,如此布局,却是想把我们玩弄股掌之间吗?”已然意识到自己从入城后便陷入对方谋局之中的周继君眼中划过恼怒之色,从来都只有他以诡道布局谋算的周继君心中憋屈无比,怒火滔天时刻,那一直未曾施展过的《玄武神经》扬州商会
&esp;&esp;长街上空,血梅绽放。
&esp;&esp;在流风的呼啸和絮语中,这些由少年身体内一颗颗血珠子变幻成的狰狞血腥的花瓣破碎开来,分裂出更多如梅血花飘荡在空气中,眨眼间,周继君身前已然聚满万千血花,密密麻麻,将他的身形遮蔽覆盖。
&esp;&esp;阒寂无声,数十名天行者不可思议地看向血光中,若隐若现似妖魔的少年人,只见他面容冷漠僵硬,变得透明的皮肤下方无数条嫣红的血脉汩汩流淌着,渐渐的,如河海般澎湃汹涌,全身上下无不血红一片,妖冶如斯。
&esp;&esp;“滴答!”
&esp;&esp;一片血花悄然坠落在地上,发出如水滴般诡异的声响,落在长街上幽州天行者们耳中,却让他们胸口没来由地一窒,心头狂跳不已。就在这时,只见那个蒙在血光中的少年收回了身向天穹的双臂,手指间隐隐红光萦绕,清晰的低笑自他嘴中溢出,血花为之颤抖,诡谲无比。
&esp;&esp;“不好,诸位小心!”为首那个武王境界的天行者大声吼出,却是浮出体外的心神陡然察觉到流转在空气中愈发古怪凝滞的气息。
&esp;&esp;然而,为时已晚。
&esp;&esp;弹指刹那后,凝于周继君身前的血花暴绽开,化作如虹血海涌向四方,眨眼间便将长街淹没。明媚的朝阳下,那一个个穿着黑氅的男子或是乔装打扮成食客的天行者被避无可避的血影扫过,身体陡然僵硬,动作也瞬间变得缓慢沉重,仿佛托着万斤巨石一般苦苦挣扎。渐渐的,他们被血光笼罩的肤色变得如琥珀般昏黄透明,全身精血向上漫升,最后冲破头顶天灵盖喷涌四射。
&esp;&esp;“轰!”
&esp;&esp;数十名皮肤干如树皮的天行者摔倒在地上,面对站在血海中唯一一块干地仿佛被妖魔附身的周继君,毫无半点还手之力,临死前的惊慌和恐惧被脸上干枯的褶皱绞成碎片,再也看不出分毫。
&esp;&esp;血煞诀,乃是引自身精血化成无疆血海将对方全身精血吸入血煞之中,连魂魄也随之被剥离抽走,比普通的杀戮更为痛楚,却是伤天害理之极。饶是周继君知道此技法威力强大难以抵挡,也不敢轻易施展,如此形若妖魔的武技,便连他心底也隐隐有些忌惮。
&esp;&esp;余光扫过身后四个面容古怪的同伴,周继君眉头微微挑起,冷声喝道,“诡道,还不速速收取血海尸山!”
&esp;&esp;“善!”
&esp;&esp;诡道蛇人闻言变出棋盘,对上满街的尸身骸骨,须臾间血影如潮被收入棋盘之中,数十名幽州天行者的亡魂在棋盘中挣扎翻滚,转瞬后在周继君挥手射出一束诡道之气候渐渐消停,凝聚于棋盘之中渐渐在京城之局外开辟出另外一处局势,却是隐隐指向扬州之局。
&esp;&esp;如今在周继君的诡道棋盘中已有三处棋局,分别是凝聚三大武尊十数名武王尸骨的云州之局,云雾缭绕不甚明晰的京城之局,以及此时方拓展开来的扬州之局。然而除了云州之局外,其余两局都被浓浓的乌云覆盖,天元不清,虚实不明,至今尚未打开局面。
&esp;&esp;半柱香时间不到,诡道棋盘已将幽州天行者们炼化于棋局之中,紫风和青羽这两只小狻猊也将能吃的血肉吞食殆尽。再看了眼酣战过后血流成河的空寂长街,五名少年谁也没说话,施展身法向城外赶去。
&esp;&esp;清风拂过长街,血腥味渐渐弥漫开,一个穿着黑氅的男子凭空出现在长街之上。
&esp;&esp;“来迟了……”男子皱着眉看向满地残碎可怖的尸骨,眼中却没丝毫慌张和怜悯,“真是没用,我言飞居然沦落到与这些人为伍,天行者如今已然堕落到这等地步了呵。”
&esp;&esp;男子幽幽说着,墨黑色的袍修翻卷,蔓延至整条长街血水被他收入手掌中,红光闪过,他的身影渐渐消失,而长街清净如初,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安详。
&esp;&esp;…………
&esp;&esp;“看来我们的行踪全在天行者的掌控之中,寸步难行,更别谈将世子送回北疆了。”千宁臣轻叹一声,望向山下的那座城池,眉头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