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笑了,”云怀远摇头,“是云某的心上人。”
安阳“嗤”了一声,仿佛听见极其可笑的事情:“云世子是在刻意逗本宫笑吗?本宫早听说世子府中有了位世子妃,正是云家世交楚家的千金,如此,云世子还有颜面在本宫面前提那位小美人是世子的心上人?”
云怀远的表情有一瞬的僵滞,呵笑道:“有何不可?”
“是呀,有何不可呢?”安阳倚向一旁的小桌,支着颐,语气嘲讽地说道,“世间男儿薄幸便可,三妻四妾美姬成群都是寻常,那为何换做是女子便就称为浪荡不知廉耻了呢?”
即使隔着帘子,云怀远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极其轻蔑:“云世子,你想要讨美人的欢心,本宫可以助你。说实在的,那秀才本宫也不过是图个新鲜,他自发地贴了上来,做些自以为很天衣无缝的邂逅巧遇,在本宫看来却是漏洞百出。这样欲图攀上本宫的男子多了,他们都已经不顾廉耻与身为男儿的尊严了,本宫也乐得接受他们的讨好。在世子来之前本宫并未有想要将他带回京城的念头,只是在云州散心散得确实有些寂寥,随意找个人为伴而已。”
“让本宫猜一猜,那秀才回家定是说了什么关于云世子‘心上人’的坏话?”她说心上人这三个字时的口气分外讥诮,惹得云怀远眉心一皱,“像是他那样的人,若说是没有打过自己小姨子的心思,就像本宫会遣散整个公主府的男宠一样,任谁都不会信。”
“所以呀,云世子,本宫这样帮你,你用什么报答本宫呢?”
安阳的尾音被她有意地拖长,平白染上魅惑,云怀远微微挑眉:“那么公主想要云某怎样报答呢?”
“啊哈,”安阳轻笑出声,“哎呀呀,在本宫这里能要什么报答?本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锦衣玉食无上尊荣,本宫缺什么,难道云世子不知道吗?”
云怀远嘴角的笑凝住。
一只凝白的手从帘后探出,涂着淡色的蔻丹,安阳掀起帘来,精致的面容展露在云怀远眼前,她眉眼带着迷离的笑,语调缓缓地,却无限引人遐思:“怎么样,世子愿与本宫贪一晌之欢吗?”
*
与此同时的梦桐苑。
辛绔被气得面色铁青,一边快步向辛燕所在的房间走去一边对晋嘉道:“云怀远有世子妃为什么不早点说?”
晋嘉却一反常态地保持沉默,辛绔见他这眼观鼻鼻观心的形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晋嘉!说话!”
沉默片刻后,晋嘉丢出四个字:“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短不了。”
“你!”晋嘉的反常让辛绔也觉得很奇怪,辛绔冷静下来理了理思绪,然后对晋嘉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行不行?”
晋嘉点了点头。
辛绔首先问道:“楚蒙和楚徵是什么关系?”
“兄妹。”
“楚蒙是什么时候嫁给云怀远成为世子妃的?”
“三年前。”
三年前!辛绔此时恨不得将云怀远千刀万剐并丢进油锅炸成油条,磨牙霍霍地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晋嘉顿了片刻后,道:“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辛绔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你以为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你以为的那样吗?我还以为我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呢!”
辛绔走得很快,晋嘉本来就体弱,面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咳了一声后道:“这也未可知。”
辛绔被他这一句梗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给呛住了,捂着胸口停下来猛咳了一会儿,晋嘉上前来替她抚背,却被她一巴掌挥开,恶狠狠地瞪着他:“晋嘉,我恨死你了。”
晋嘉脸上挤出一个苦笑,比哭还难看:“枝枝,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不愿意想起。关于楚蒙嫁给阿远这件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但我很认真的告诉你,阿远不喜欢楚蒙,楚蒙也不喜欢阿远。”
“那他们为什么要成亲?”
“迫不得已。”
“什么迫不得已?”辛绔缓过气来,又迈开步子往前走去,冷笑道,“全都是你们男人三妻四妾的借口,说吧,云怀远除了楚蒙这一个世子妃外还有几个妾室?几个通房丫头?”
“枝枝,你不能这样说阿远,他从来没……”
“呵,我信了你们的鬼话,才会放心把燕子托付给云怀远这种人,我早该想到,和楚徵那种花心萝卜混在一起,他怎么会是个好货色?”
晋嘉一把拉住了她,眉拧在一起:“枝枝,那照你这么说,我也不是好货色了?还有,阿徵对你是真心的,你怎么能这样想他?纵然他之前是太过风流了一些,但自从遇见你之后他就改了,你就不能看到他的努力吗?”
辛绔甩开晋嘉的手,眉梢带着冷意:“那我该因为他的浪子回头而感动得泪流满面以身相许?那是他自己要那样做,与我何干?若是他觉得放弃了他的那些红粉知己他很委屈很不舍,那他大可去花天酒地,我从未要求他为我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所以别赖在我身上,也别妄图我因为他的幡然醒悟而感动。”
“还有,晋嘉,”被惹恼的辛绔露出她罕有的极具攻击性的一面,她言辞锋利如刀刃般割过晋嘉周身,“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若不是心虚,你为何会不愿意想起这些事情?”
“凡事有异,必定有鬼,而你的鬼在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