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赤辉意外而又恼怒地:“我不要谁让!该我得什么,就得什么!”
“喏!这才是你该得的!”覃文锋把手中的热水瓶递给丁赤辉,并解释道,“公办教师得八磅的,咱们民办教师得五磅的……”
丁赤辉惊愕地没吭声。王小兰问:“那我……”
覃文锋从田世昌手中接过玻璃杯,递给王小兰:“这个是你的。”
丁赤辉把五磅水瓶重重地一放:“谁这么决定,真是混帐!难道说我们民办教师,就比公办教师‘水平’(水瓶)低一些?!”
田世昌劝道:“上头没这个意思。你不要胡乱猜想嘛!”
丁赤辉:“我胡乱猜想?!你们看,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太侮辱人了,我……我不要了!”他起身,拂袖而去。
田世昌在背后叫:“丁赤辉!丁老师……”
王小兰拿着玻璃杯,问田世昌:“我也是民办教师啊,怎么就得这个?!”
田世昌没吭声。
覃文锋代为回答:“田校长问过了,说你是不在册的‘黑民办’,只能享受代课教师的待遇!”
王小兰气得脸色煞白:“这意思是说,代课教师就没水平(水瓶)喏?!”她放下玻璃杯,也走了。
田世昌喊:“小兰!王小兰!你别多心嘛!”王小兰头也没回。
田世昌埋怨覃文锋:“都怪你!你这么一搅和,全乱套了!”
覃文锋理直气壮地:“怎么怪我呢?!我这叫‘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张德州的家里。
张念念拿着笔记本和圆珠笔。
高望年字斟句酌,仿佛是在背诵文件:“呃,根据上级有关‘待业青年本系统自我消化’的指示精神,县教育局办公会决定,通过考试,内招一批教工子弟,担任小学教师。报考的条件是:第一……”
张念念打断他的话:“哎呀,你就别第一、第二了。我的情况你完全清楚,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我够不够报名的条件!”
高望年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怨气:“如果你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我上你家来干嘛?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话一出口,他意识到,在年轻的女性面前说这种粗俗的歇后语,有些不妥,便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张念念毫无觉察,喜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啊!太好了!漫漫求职路,终于走到尽头了!”
张德州自己也是满心欢喜,却不忘提醒女儿:“别高兴得太早了!还得要考试呢!”
张念念胸有成竹:“这种考试难不倒我!如果不是电大毕业生受歧视,我都报名去考研了。”
高望年板着脸,叮嘱道:“认真复习应考,可不敢麻痹大意!因为呀,名额十分有限!”
张念念天真地:“怎么不多增加点名额?”
高望年:“吃根灯草,说得轻巧!增加?上哪里增加去?就这,还是挤占的‘民转公’的名额呢!”
张念念不懂:“民转公?”
高望年:“就是民办教师转成公办教师。你们可千万别向外声张。这也是不得已,采取的变通法子。只要有人一举报,这事就黄了!”
张念念脸上浮起一阵阴云:“啊?!是这样……”
又是一天黄昏。十八盘小学。
丁赤辉匆匆忙忙地跑步回家。
田世昌见覃文锋站在办公室门口,问道:“还不走?”
覃文锋笑答:“嘿嘿,家里又没有个*的,急啥?!”他朝办公室喊道,“王小兰,快一点!”
从办公室传出了王小兰的声音:“覃文锋,等不及,你先走吧!”
覃文锋声音也变得温柔:“我没事,你快点,在干嘛呀?!”
王小兰的声音:“我在清捡东西!”
覃文锋对田世昌笑笑:“女人啊,就是爱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