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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要在月光中醒来（第1页）

前言：加州清光的特供睡前故事

安定有哪里不对劲。加州清光持续性地想。

并不是因为生病或者受伤导致的异常，而是深入到外貌性格的违和，不如说有时候会产生这个人（刀）究竟是谁的困惑，在这不算清凉的夏日会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但这种感觉总在看到对方之后消失殆尽，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笑容时，有种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安心感，回过头来又觉得哪里都不正常——不如说安定是一个会经常露出那样开怀笑容的人吗？

不仅限于此，违和感从从大和守安定极化修行回来起就开始堆积，小到对房间陈设的布置，大到在战斗时过于激进仿佛刻进本能的狂暴和之后对同伴体贴的关心，受伤之后仿佛某人复刻的病弱，对各种事物尤其是现代设施表现出超乎预料的热情与好奇，偶尔偷懒却是和老年组坐在一起喝茶歇息，言语中透着如人一般自然真实的疲惫感。在数天之后的清晨，加州清光忍不住叉着腰向对方和所有人包括审神者抱怨，极化修行真的会让人（刀）变化这么大吗？实际上更深层次的问题，只要有那么一点苗头露出来就会让人（刀）浑身发抖的想法，他只敢在无人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然后装作大胆地笑骂自己是在胡思乱想。

同伴很担心他，并不是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不希望让他察觉到自己别样的心思，也不希望对方面对自己时露出奇怪的表情，首先对他发出关怀的是堀川国广。同为新选组的同伴，性格细心温和的堀川在一起晾衣服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地问道，最近是不是和安定闹矛盾了？好像没怎么看到你们总是黏在一起了。清光沉默了一会，无奈地叹气道，谁知道他呢，感觉从回来之后就变得成熟很多啊这家伙，我们之间好像有代沟了呢。

那你们更要好好地沟通呀，而且，变成熟了也不是坏事呀，如果兼桑像安定一样出去一趟回来就变靠谱的话，怎么想都是好事——啊也不能这么说，兼桑本来就很靠谱只是某些地方有些幼稚……堀川国广又开始絮絮叨叨关于和泉守兼定的事情，早已习惯的的加州清光真心实意地松了口气，将手上的被单挂在了杆上，借机将手心冷汗抹去。

如果只是沟通就能解决的代沟就好了。这么想的清光不甚上心地摆弄着手中的被单，转身的时候却正对堀川国广担忧的神情，把他吓了一跳，原来是刚才自己喃喃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有些不忍与对方直视，下意识移开了目光：我乱说的，嘛毕竟这么多年和安定在一起，他变这么成熟让我有些嫉妒啦，总感觉被抛在后面了，啊——要不要也向主人请求去修行呢。

堀川为他的说法欣慰地露出了笑容——快速地将话题转移，诀窍是把自己的想法半真半假地说出来，是向那个男人学习的技能。实际上如果真实想法是嫉妒，又怎会如此轻易地说出口，不过是掩饰的借口罢了——说起那个男人，清光安慰地想，这么说起来，安定一定会选择去他所在的地方修行，如果是受他影响转了性子，倒是十分合情合理。

堀川国广心有灵犀地打趣道：“对啊对啊，安定真是越来越像冲田君了，可能这是修行最大的收获吧，让我们学习原来的主人，从而变得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成熟……清光？”

加州清光终于忍不住战栗起来，微风吹过来却让他有种稳不住身子的错觉，只能求救般捏紧了旁边的被单。如果只是自己想一想就好了，不，这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无论是审神者，还是曾经新选组的同伴，尤其是他自己，都会在和修行回来后的大和守安定相处过后，由衷地说着，真是和冲田君越来越像了——他带着僵硬的笑容将这件事开玩笑般说出来，两个人呵呵笑了一阵，随即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然而不是的……国广，不是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像是在说梦话一样，“模仿和本性，终究是不一样的啊……”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可能相当恐怖，毕竟就连堀川国广都不忍直视，啊啊地移开了目光。两人无言地完成了工作，带着加0的内番把审神者气了个倒仰。加州清光疲惫地回到了住处，路过集训场的时候，戴着花环的大和守安定和他碰了个正着。

“……我说你啊，这是跑到哪里去了。”加州清光习惯性地问，“怎么还带了赠品回来。”

“什么赠品，这可是栗田口家的孩子们做给我的，很适合我吧，是一片心意呢。”大和守安定以温和的笑容回应了他，又在察觉对方情绪低落后担忧地凑过去，“怎么了？啊，难道是因为没叫你过去寂寞了嘛，抱歉抱歉，下次会拉着你去的。”

清光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因为这个答案愈发地紧张起来，他下意识地捏起脸颊旁的碎发，一边走一边说着：“我怎么不知道你和栗田口他们这么要好了。”

状似不经意的问句，大和守安定呵呵笑着将花环中最大的那一朵别到他的耳边：“还好吧？都是一些很可爱又热情的孩子们哦。啊清光，你指甲是不是脱色了？记得今天主人给你安排的工作不是晾被单，很轻松的工作哦。”

“……哪里轻松了。”他嘟囔着进了食堂。之后的行程两人没再分开，清光却也没再往安定那边看一眼。于是又相安无事地度过了数日，安定已经将花环妥善地收了起来，清光每日起床便将那束花别在耳边，除了出阵以外都带着，直到它最终枯萎下去，自然而然从他鬓边脱落下去了。

但这又不知道给了大和守安定什么灵感，自那之后他时不时就带回来一些花，在上一朵凋落后就替换另一朵，被清光白着眼吐槽是不是把我当成花瓶用了才收敛一些，吹着口哨碾碎花朵抹在搭档的衣服上，换来好一顿追打。不管怎么说，大和守安定和其他人都慢慢适应起了这种生活，让清光松了一口气的是，安定身上的违和感终于日渐减少，如同开了窍一般自然而然起来，或许之前那些不一样的感觉的确是因为和那个男人相处太久，不得已染上的性格吧。

——不过到底是大和守安定在日渐适应回到本丸的生活，还是加州清光愈加习惯并合理化他的做派，也许并不重要了。审神者对着她的友人呵呵笑道，将自家本丸的趣闻从头到尾细细说道。对方手边的小姑娘有些入神地听完，以茶杯轻抵唇角，那么接下来呢，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吧？

接下来的就是秘闻了，小孩子不能听哦。女孩如她所料长出遗憾的啊声，把审神者逗得咯咯笑。另一个小女孩在门边探头探脑，友人摸了摸手边小姑娘的头，温声打发她和另一个小朋友去玩，两个孩子蹦跳着离开了。

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件事呢，亏我还觉得真是什么我没听说过的趣闻。友人咯咯笑道，严格细究起来，这种事应该是时之政府重大丑闻吧，简直和二重身一样的故事，竟然被当趣事托出，就算对孩子来说也太恐怖了一些。

恐怖吗？呵呵，我倒是觉得其中并没有太深入的纠葛，这件事情严格来说谁都没有伤害哦。虽然这么说，审神者却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嘛，毕竟是自家孩子的选择，无论是什么结果，既然木已成舟，我也就接受了吧。

啊啦，你就不担心我说出去吗？友人瞪大眼睛一副惊讶的神情，又将审神者逗笑起来。谁会相信这种事情呢？就算是时之政府，在做类似尝试的时候最多也只能做到改变历史让人正常活过一生，而不是真正地成为付丧神——友人为她斟上茶水。这回的惊讶是实打实的，真的吗，你确定他真的转化为了……

并不是真正地成为了付丧神，不如说，付丧神只是最表面的身份，他是借由付丧神的灵力复生诞生的，对外也只能展现出付丧神程度的能力和数值，再之下，灵力体系和定义都与我们的认知都有所不同，不管怎么说，样本太少了，加上构成他本身的灵力——就暂时这么定义吧——也在模仿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导致这个世界的人类无法超越自身的认知去彻底理解这个结构。

她吹开茶沫，我告诉你这件事，其实是为了给你道个喜，没想到你的猜测确实成立了，如今的大和守安定在之后，会逐渐明白自己的出现是某种标志般的事件罢。

哎，真是辛苦。友人半真半假地感慨道，随即露出和女儿一样期待的表情。然后呢，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吧。

审神者只是微笑着喝光了茶水，并未应答。

——实际上，她也并不知道更后面的细节，上面的一切故事，来源于加州清光当近侍时，在只有他们两个的鬼故事分享大会，他将这个已经尘埃落定的故事告诉了她，并明里暗里指责审神者知道一切却什么都没说，留他担惊受怕了一阵，最后更是气得直接睡觉了。在审神者不断的骚扰中，只语焉不详地敷衍道，今天的月亮也太亮，如果拉上窗帘不好好睡觉会做噩梦。随后怎么叫都不动弹了。

不过说起来，到底会做什么噩梦呢？

在所有一切都开始正常运转那天的夜晚，加州清光因为黑沉噩梦惊醒，入目却只有温和至极的透彻月光，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涔涔，忍不住用手抓住自己胸口处，感知到心脏的跳动才安心地松了口气。他将手一摆，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自己的搭档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无言地看着他。

啊，安定，我吵醒你了吗。清光不好意思地说，但随即摆起脸，我说你啊，不要半夜一直盯着人看啦，一点动静也没有很吓人哦！

抱歉啊清光，大和守安定轻声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吗？

是啊是啊。他不顾形象地抓抓头发，梦到那个男人带我去池田屋的事情啦，哎，你说如果知道我变为付丧神的话，他会怎么想我呢？

安定扯了扯被子，不知怎的，清光越发觉得没来由的惊慌。他回答，冲田总司一定非常非常遗憾，自那以后他再也无法与你一同战斗了，无论是作为互相托付的同伴，对你还是……会很愧疚吧。

……

啊

…………啊

最后一句他没有说完，小声得好像是在说心里话一样，而清光已经用一种见了鬼的目光看着他——俗人说人在月下容易发疯，此话对成了精的付丧神同样管用。加州清光终于在多日的自我怀疑后确定了一个事实，就算大和守安定真的代替冲田总司活了几年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这个是真实的，死而复生的，顶替了重要之物而来的重要之物，真正的冲田总司本人。

开心吗激动吗震怒吗伤心吗还是悲痛吗，事已至此他做不出任何动作，在月光下张着嘴巴恐惧到头皮发麻，因为在安定已经死去的现在，冲田君正在温柔无比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