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把这种感觉当作是错觉好了。”
医生在病床前重重的低下头:“非常抱歉罗先生,但是身为罗家的手下,我没有办法对有可能伤害您的事装作熟视无睹。您知道吗?在您昏睡期间有人目睹林风离开了医院,他一个人回到了罗家不知道在干什么,如果他真是这么关心您的话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
“算了,”罗冀淡淡的打断了他,“通常来说被自己养的小动物所厌恶,都应该是主人的错。”
医生还想急切的说什么,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林风走进来,看到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条件反射性退去了半步,“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
罗冀的视线越过医生,向林风温柔的招了招手:“没事,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林风顺从的走过去,病房里惨白的灯光映在他脸上,皮肤苍白到透明,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就好像是个无机物一样没有一点人气。
在和医生擦身而过的时候,林风轻轻的微笑着低下头:“呐,这段时间以来真是辛苦您了啊。”
医生难以察觉的颤抖了一下,加快脚步走出了病房。在关上房门的刹那间他看见林风坐在床边上望向罗冀,而罗冀微笑着,几乎是很温柔的拉住了林风的手,看上去无间无隙,没有一点是虚假的深情。
医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关上了病房的门。
罗冀在住院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没有过问投毒事件的一个字,也没有见余丽珊。余丽珊好几次请求去病房里探视,但是都被罗冀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林风在医院里。这个少年每天都跟随着罗冀,时刻形影不离,如果放余丽珊进来的话他们两个人可能会当面撞上,引发出严重的后果。
所幸余丽珊最近好像在忙着其他什么事,一直遮遮掩掩的,罗冀不想见她,她也未必真心想见罗冀。她最近被银行催促得很紧,罗冀在中毒前就不想帮她,中毒后就更不愿意见她了,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跟银行交涉的,竟然到了这一步都没有被送上法庭。
七个星期之后罗冀出院了。毒素在体内腐蚀了内脏器官,虽然现在可以出院,但是他必须在家里静养很长一段时间,而且有可能会在将来产生一些器官问题。林风对此似乎有些忧虑,趁着医生来做最后检查的时候他忍不住问:“您说毒素会给身体留下后遗症,也许会是器官方面出现问题,按照罗先生目前的身体状况看来,这些后遗症会在什么时候爆发呢?”
医生遗憾的欠了欠身:“这个我们也不大清楚,只能尽力而为。不过罗先生身体根基非常好,也许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定。”
林风唇角颤抖了一下,罗冀以为他紧张,安慰性的按住了他冰凉的手。
手指尖触到少年的脉搏,心跳出乎意料的快,并且杂乱不稳。
“……那到时候……”林风轻轻的问,“……他会死吗?”
罗冀以为那是紧张和恐惧,他不知道那少年手上冰凉的皮肤下,其实正隐秘的传递着兴奋的脉搏。
“也说不定吧……”医生为难的笑着,“十年二十年过后,可能医疗界就已经研究出更先进的治疗方案了,所以其实也不必这样担心。”
林风垂下眼睫,温和的微笑:“这样啊,……”
在乘车回到罗家的一路上,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还是心理上到了极限,林风一直背靠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长长的眼睫扇羽一样覆盖下来,从侧面看去神情貌似是安静的,仔细打量的话,却有些自始至终挥之不去的焦躁。
车没有在罗家大门停下,而是转去了偏门,停在后院一栋青灰色砖瓦院子前。罗冀拍拍林风,低声道:“下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风条件反射性的伸手去扶他,但是被罗冀挥开了。他自己走下车,虽然行动还暂时有些迟缓,但是非常的稳当。
林风跟在罗冀身后看着这一切,眉心皱出了细小的纹路。
灰暗的院子里,大门口站着两个石雕一样的警卫,一左一右端着冲锋枪。穿过大堂里边有一条长长的、幽深的走廊,在尽头的一个房间门口站着贴身保镖,看到罗冀他们走来,立刻欠了欠身,为他们打开了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朝向的关系,石头房间里非常冷,林风刚走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一扇小小的窗户开在墙壁上方,而且仅仅是半开着,所以即使是大白天,房间里的光线也非常昏暗。
房间中间的木椅上坐着一个人,被反绑着,面对着前方的审讯台,两条腿都在不停的发抖。林风定睛一看,是那天的那个厨师。
短短几个星期的工夫,厨师整个人就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般,两鬓边的头发都显出了大片的灰白色。
林风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轻轻垂下眼睛。他知道什么叫做一夜白头,看起来只会发生在小说里的情节其实是真的,总有那么一种痛苦和绝望可以泯灭你生存下去的勇气,让你一夜之间须发近白,十几年的时光在短短刹那间从你身上悄然溜走,带走你的生命力,只留下一副由仇恨驱使着的悲哀的躯壳。
厨师咳了两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罗、罗先生……”
“听说你终于决定要交代了,我觉得很高兴,再拖下去的话于我于你都非常不利啊。”
罗冀拉着林风在审讯台上坐下,这是一个面对被审讯者的方向。林风一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坐下,但是罗冀坚决的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