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当着老陈的面我是不敢的,除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在老陈面前都要谨慎,一旦老陈出现,我就装模作样讨论点学习问题,林子乐这时候就会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认真给我说学习要讲究方法,课前预习加课堂听讲做好,比课后使劲做练习题强百倍云云。
我记得很清楚,那年暑假他打给我的第一通电话是在全中国人民集体欢呼的时刻。
2001年7月13日晚上,屋里吹着空调,我和陈宜一人一把勺子,半个西瓜已经被我们挖得差不多了。因为太过紧张激动,我们的勺子还握在手里,忘了放下来。
我们目不转睛、屏息凝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里的人紧张,电视外的人同样紧张。一张纸递到一个人手里,又递到下一个人手里,镜头在各个场地切换,有人拿着小红旗,有人脸上画着红油彩,还有人紧紧攥着拳头,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关键时刻,一丝不苟梳着大背头的萨马兰奇站在主席台后面从信壳中缓缓抽出最终投票结果,当他说到“thecityofbeijg”的时候,轰的一声,会场仿佛震烈一般,现场瞬间炸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我一股热血飚上来,和陈宜几乎是同时跳起来。老陈靠在我们身后的沙发上,有些激动,也有不好意思做出夸张的动作,只眯了眼睛笑,拿遥控器调高了好几格的音量,口中念念有词:“好,挺好。”
一旁的黄女士刚责怪完老陈调那么大音太吵,电话就响了,黄女士接起来。
“陈笑,找你的。”
我跑过去接电话,因为太激动,嘴角还是上扬的,我一边眼神明亮地盯着电视机一边抬高了八度对着话筒高声喂了一句。
“是我,林子乐。”对面声音同样高亢兴奋。
电视里播放着各处人民群众欢呼的镜头,中央台演播厅、中华世纪坛、北京大学,所有的广场、企业、家庭,都在欢呼尖叫,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我只顾盯着屏幕看,林子乐打着结巴,说话声音忽高忽低,还有气喘,他说:“北京申奥成功了!”
我拼命点头:“对啊对啊!太激动了!”
他语无伦次起来:“北京要举办2008年奥运会了,邹浩和陈宜在谈朋友,周鹏和叶佳佳也好上了,那个我们所以我”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等他把气喘匀了说明白,只听那边哎呦一声,同时还有一声“臭小子”的怒喝,我想八成是林建军在骂儿子了,刚想问怎么回事电话就咔嚓一声挂断了。
我还沉浸在北京申奥成功的兴奋之中,加上黄女士喊我们收拾西瓜皮,我也就没顾着再给林子乐打回去问问什么情况。等隔了好几天我才回味起林子乐那晚说的话,他到底要和我说什么呢,北京申奥成功和陈宜、叶佳佳她们谈男朋友有什么关系,所以他想表达什么?完全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呀?
等等,他好像说的是“我们”,因为大家都恋爱了,所以我们要不也谈一个?不对,那北京申奥成功和这有哪门子的因果关系?因为申奥成功了,他们都有伙伴一起庆祝,所以我们出去庆祝一下?
啊,苍天啊,这货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等我再碰见他,问他那天是想要说什么时,他吞吞吐吐说就是随便打个电话,庆祝一下。我很不服气,当时就借机敲诈了他一顿麻辣烫。
我现在无比后悔只敲诈了他一顿麻辣烫,他想说的是: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
那时的他企图引我犯错,想和我早恋,一顿麻辣烫哪够补偿?
第19章在终点等我(上)
高三开始多了晚自习,学习气氛也更加浓厚紧张起来,开学第一周先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我的成绩稳步前进,已经挤进前30名了,但叶佳佳的成绩在班里是倒数第1,还被几个重点班的学生给赶超了,好在为了不对学生心理造成影响,成绩没有明显出格的话,高三不做班级调换,叶佳佳幸免于难,没有被刷到重点班。
晚自习后,我去自行车棚取车,碰见了林子乐。我问他怎么还在外面晃,林子乐问我成绩如何。
“26名哦。”我不无骄傲地说。
“看把你美的,就是一次模拟考,你要保持住,然后再往前进才对。”林子乐推出车子,走在我身边。
“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我张望了下陈宜班级的方向,那边早没人影了。只有高三一个年级是要上晚自习,我们这学期又分开放学了。
“打了会儿球。”他说。
周鹏都等叶佳佳下晚自习一起走,可能也是被周鹏拖住了吧,所以这学期这几天放学才能在自行车棚遇见他,顺便还能一起骑车回家,挺好。
隔了几天放学,我走下楼远远看见林子乐和周鹏坐在各自自行车后座上闲聊。叶佳佳放学总是慢腾腾,我不和她同路,何况人家有男友护送,所以我都自己早早先冲出来,我刚想叫前面那两个闲人,就见一个女生跑到了林子乐前面。
女生留着齐耳的学生头,眼睛贼大,老远都能感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女生和林子乐说了几句话,说着说着嘴角就瘪了下去,那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是,我和林子乐也没约着一起放学,不过这么多天都是一起走的。我到底还要不要等他呢,我有些犹豫,想着他和那个女生应该很快谈完的吧,要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