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喜愧疚得头都不敢抬,一直垂着头默默承受她的怒火。
直到郑雪芙问她问题之后,她才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但她很快又垂下了头。
她嗫嚅道:“她,她早就不在原先我们送去的地方了,不过,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太子殿下不是见过她,才画了她的画像送回来给皇后娘娘的吗?”
郑雪芙和刘明澈闻言,迅速对视了一眼。
刘明澈问:“你说的“不在原先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公主被送去周国后不久,那对夫妻就带她离开我们安排的地方,不知去何处了。”
“其实,前些年,大约是在送公主离开五年之后,奴婢就打算在确定公主还安全之后就告诉您了,可谁知道,当年送公主离开的那两个人再次去周国之后,他们发现那对夫妻连同公主都不见了。”
“不仅人不见了,他们买的房子也都不见了。后来他们问了周围邻居,才了解到那栋房子在一个夜里就被火烧了,而且是在他们第一立刻周国不久之后就被烧了。”
“当时还有人报官了,官府派人来调查,调查的结果是人为纵火,而且纵火的人很有可能是屋主,也就是那对夫妻俩,因为着火的时间是在夜晚,里面都没有死人而且人还都不见了,里面也没有被乱翻的迹象。”
“他们猜测那对夫妻可能不想接受他们安排的生活偷偷跑了,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们在当地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那对夫妻和公主。我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再三考虑,才打算一直瞒着的。因为除了我们几个人,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们就打算把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底,此生都不再提及了。”
“后来,也就是在前几天,刘辛将林佳那姑娘的画像带过来的时候,奴婢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就确定她是公主了。因为她又是来自周国,年纪大小也对得上,容貌也那么像娘娘。”
“奴婢当时就想告诉你们了,但是奴婢太懦弱了,太贪生怕死了,想到说出来之后可能会面临的惩罚,就没敢说出来。奴婢想着,反正你们也没有怀疑她的身份,于是奴婢又犹豫了。”
“奴婢本以为会带着这个秘密直到归西,谁曾想,丞相大人来看望您那日,您将画像给他看,引起了他对画中人身份的怀疑。这时候,奴婢就觉得,这件事应该会瞒不住了。因为你们怀疑了,肯定会派人去调查取证的,只要去调查了,总会能查出来的。”
“奴婢想说,不必调查了,那个叫林佳的姑娘就是明佳公主,请派人去寻她回来吧。”
“哦,还有,奴婢还想忏悔!奴婢错了!奴婢自私又愚蠢,不仅害您和公主母女分别多年,也害死了好几个无辜的人,其实奴婢每每想到那个死去的婴儿和被连累的乳母,奴婢都心慌得睡不着觉,奴婢罪孽深重,只能以死谢罪了,只是,今后奴婢不能再侍候娘娘您了,望您珍重!”
她说到最后,又朝郑雪芙磕了一个头,然后跪坐起来。
只是,她起来时,右手竟拿了一把匕首架到自己左侧的脖子上。
“不要!”
郑雪芙大喊一声。
她喊的声音都破音了,她没料到白喜竟会整自尽这一出。不仅是她,其他人也都没料到。
白喜却像没听到一样,因为她在决定来坦言时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赴死了。
她紧闭双眼,握着匕首的手用力加重了力气。
她本以为,下一刻,她的脖子会喷出许多鲜血,然后就会倒在血泊之中。
谁知就在她刚要使劲,她的手腕就被人捏紧,动都动不了了。
她猛的睁开眼,正好看到刘明澈一手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的匕首夺走了。
刘明澈拿了她匕首,走回刚刚他站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手,再抬头看向郑雪芙。
然后就听到郑雪芙气呼呼道:“你想以死来逃避责任是吗?你这样死了,谁来证明我明佳的身份?你要死也得等我明佳认亲了再死!”
郑雪芙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死,她是气恼她到想杀了她,但是看到她要自尽还是不忍心。
因为白喜是从她出阁前就跟她的人,跟了她几十年了,对她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也就只做过这一件错事,就算她做错了,但她初衷也是好的,而且,孩子还活着,还没到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当年她若是处在白喜的位置,她也不一定做得比她好。
说到底,她是舍不得与白喜那几十年的主仆情谊,她宁愿把她赶出宫,也不愿意看见她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