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之见,不如在夜间一刀把那贼宰了,省得以后他再给我们找麻烦。”
欧阳爷不仅武艺超群,而且足智多谋,考虑问题别具一格,故人称智多星北侠,江湖上一时都以北侠指欧阳春。
听了丁兆兰的陈词,他没有马上回答,合上了眼睛,沉思起来。
“咱们逢场作戏,针对马刚老贼身体虚弱,胆小心疾的弱点,化装成妖怪,趁月淡天黑,混入他的姬妾群中,兴风作浪,借刀杀人,也能得到不少好处。”北侠拿出了自己的主意。
可是丁爷听了还不明白,接着问:“有何好处?”
见丁兆兰口气惊讶,北侠接着说:“那马刚既然敢在太岁庄称孤道寡,一定是有权有势之人,你如果直接拿刀把他杀了,他的儿子可能报官说,他家员外爷被贼寇结果了性命。地方官虽知马刚是恶人,也了解我们的厉害,迫于官场成命,恐不会放过咱们吧。”
丁爷听到这儿,不住地点头。欧阳爷接着说:“更何兄他叔叔马朝贤在天子脚下做官,是朝廷重臣,若再上几道奏折给皇帝,岂不是要了地方官乌纱帽吗?弄不好也会给江湖弟兄带来麻烦。”
丁爷似乎彻底明白了欧阳春的意思。补充似的接过话题,快速地说:“听你的办法,是让我改变容貌,做成鬼怪模样,借他身边的姬妾妇人之口将他除掉。”
“对。你先去惊吓一下老贼身边的姬妾,那些妇人一定添枝加叶地说,是青脸红发,来去无踪的妖怪把主子的脑袋取走了。”
“欧阳爷,妙计!妙计!说不定有哪个胖妇人吓得昏倒了,痰往上涌,胖人的身子本来就虚,这么一折腾,一定会没命的。”丁爷说到此哈哈大笑。
“丁老兄,我想别人不说是疾使之送命,而是说被妖怪吸走了魂魄。既使他报官,地方官也可以推诿说,你家出了妖怪,我也没办法。兄弟你想想,这不是好处吗?”
丁爷听了,越想越觉得在理,连连称赞。
两个人谈了好长时间,来了困意,欧阳爷不一会鼾声大作,丁爷忙取来棉被给他盖上,自己也喝了几杯水之后,上了厕所,回到自己床上,和衣盖被而睡。
其实两人都在兴趣头上,不知不觉时辰已到深夜,他们才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天已经亮了。
瘸道士见已到早饭时刻,就令小和尚来请。欧、丁二爷见天已不早了,洗漱完毕,便随小和尚来道士房中用餐,并说明要告别返乡之意。道士客气了一番,见二人执意要走,就不再挽留。
用饭完毕,小和尚照例上来淡茶。
欧阳爷从包中取出些碎银子,给了瘸道士,作为香火钱,又给了小和尚几个铜钱作为小费,这样以来众人都很高兴,一起出了庙门。送了一段路,欧丁二人请道士和小和尚回去,两人继续赶路。
过了大约半个月,离丁爷的家园——茉花村近了,丁爷坚持请北侠一起到茉花村住几天,过些日子再一起上灶君祠与众英雄聚齐,捉拿花冲。
北侠一向无牵无挂,四海为家,又与丁爷谈得来,况且住也住得,便没有推辞,与丁爷一起来茉花村了。
再说韩彰,离开了汤圆铺,朝着杭州方向,信步奔来。
盛夏时节,草木茂盛,满眼苍翠,江南又是水乡,鱼米丰裕,格外繁华。路上行人甚多,操各种口音的都有,韩彰喜欢与人结伴而行,同行的多是农工商业之人,都为他的谈吐气质不凡所吸引,互通名姓后,称他韩二爷。凡人皆喜受人好论,韩彰也净拣些有趣的东西讲给众人听,直到韩彰讲累,大伙才各聊自己的心事,或在分叉路口散去。
有一件事使韩彰好生不明白。一路上听到来往的行人都把“花蝶设誓”当作骂话来说笑。韩二爷不知道花蝶是谁,更不清楚其中有何典故,也不便去问,就不理会了。
这天,日近正午,韩彰忽然觉得肚子饿了,四下寻找酒馆。又走了几百米,看见前面松林里有一块酒幌儿,上面高高挂着一个小小的红葫芦,就信步走进了树林。
这树林一走近了,就感觉到凉气喜人,道旁尽是些鲜花鲜草,树木棵棵挺拔耸立,枝头鸟儿歌唱,清脆婉转,从树木缝中望去,才见一线蓝天,几束阳光射下。
韩彰心想,店主真有眼力,选此处地方开店,正投了旅客的心意。
走进了树林,看到周围有许多芦苇形成了一道花的屏障,扁豆秧已爬满了架,这里主人砍下几百棵树,留出空地种菜,养鸡。正是雨季,豆花开得茂盛,地下又种着一些花草,很是有趣。
小院是用木栅围成的很是古朴,别致,院房门上方挂着一块匾,上面写着“大夫居”三个字。
韩彰很高兴进了院门,见院中有两张桌子,桌面上铺了几块芦席,然而座登很矮。院子一边坐北朝南有三间草房,门口有个老头正躺在靠椅上打盹。
韩二爷看了这番情景,正适合他的心意,便咳嗽了一声。
那老头猛地惊醒,站起身来,拿了手巾,走上前来问道:“客官爷,您要喝酒吗?”
韩彰见这老头五十多岁,背有点驼,穿着朴素干净,是位地道的酒店主,就放心多了。忙问道:“你这里有什么酒?”
“偏僻的山村,没有什么好酒,只是一些老白干。”老头笑着说。
韩二爷吩咐他温一壶酒,上几个菜。只见店主又端上四个小碟。一碟盐水煮豆儿,一碟豆腐干,一碟麻花,最后一碟薄脆点心。
韩彰平素在城里吃惯了大鱼大肉,今天倒好,全是微薄小菜。不腥不荤,换个胃口也不错,只是腹中饥饿,怕不够吃,再加上喜欢排场大一些,就又问道:“还有什么吃的?”
“没有山猛海鲜,熊掌燕窝之类,但也有卤煮斜尖豆腐和热炒鸡蛋两道菜。”老头答道。
韩二爷接着吩咐再暖一角酒,一碟热炒鸡蛋,带点儿盐水儿。
老头答应着下去了,厨房里很快传出了老头向女儿交待菜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