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志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布衣,我听说这小子本来有希望当副领队,不过你来了,他就没有希望了。他对你如此的低声下气,你倒要小心他给你捣乱。”
“副领队有什么好?”萧布衣低声问。
“威风。”
“还有呢?”
“如果遇到马匪抢劫,打仗肯定要向前,死的也快些。”杨得志分析道。
“那他恨我什么。”萧布衣哑然失笑。
“最关键的是副领队有地位,每次出塞不但可以免费带货,还有酬劳。以裴阀的大方,虽然外人不知道具体多少,但都知道肯定不会少。再说前几天那些商人给你送礼,谁都认为是你当了副领队的缘故,看到你收了那么多钱财,我看着都眼红,何况是他。”杨得志笑道。
萧布衣有些恍然,低声道:“我们不变应万变就好。”
二人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高士清的身边。
高士清转过身来,对萧布衣的态度算不上热情,也并非冷淡,让旁人看不透他们的关系。
“布衣,这是陆安右,此次商队的领队,你是他的副手。”高士清介绍道:“这次出塞主要是他和你来负责,希望你们能够齐心合作,马到功成。”
“陆兄,以后还请多多照顾。”萧布衣抱拳施礼。
陆安右笑了起来,“萧兄客气,以萧兄之能,屈居在下的副手,还请不要见怪。”
二人都是客气,不过显然都在打量琢磨着对方。
萧布衣想的是,塞外多磨,根据这几日的了解,裴阀交易重地虽为张掖,可是马邑也是不容小看。这人由裴阀指定,贵为领队,想必有常人难及的本事和经验。
陆安右心中却在寻思,高爷为人谨慎,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如今和突厥关系越发僵硬,这次出塞并非什么好差事。他安排萧布衣作为自己的副手,难道这人有什么名堂?只是昨天这人房中高卧,不出来见面,本以为是高傲之辈,今日一见,没想到倒很平易近人。
高士清见到二人的疑惑,眼中光芒闪烁,嘴角露出微笑,“吉时已到,你们喝完送行酒,就可出发。”
不等高士清吩咐,仆人已经搬来坛坛美酒,拍开一坛子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传满了庭院。
高士清焚香祭酒,脸色凝重。
萧布衣也是板起脸来,一脸凝重。毕竟行有行规,虽然他是现代人,不信烧香祭酒能保佑自己,可是入乡随俗,和大伙一团和气,不要另类最为重要。
就算以萧大鹏的聪明和见识,不也请道士逼他喝香灰,所以呢,做人不能太认真,不然很累。
高士清祭酒拜祭完天地后,这才亲自提起酒坛,沿着桌沿的海碗依次倒过去,酒水淋漓,颇为豪放。
众人都受到他的感染,精神振奋。
高士清第一碗没有给陆安右,也没有递给萧布衣,而是递给了不远的一个老者。
那人衣着朴素,衣襟左衽,并非中原人士。他的鬓发都有些花白,脸上皱纹层层叠叠,一双眼睛也有点昏花,浑浊不清,唯一能让人放心的是,他的腰还算挺的很直,走几步不成问题。
“毗迦,此番征程,我们需要你的智慧和经验,还请你劳苦一趟。”高士清竟然恭敬有礼,酒碗高举过了头顶。
老者接过酒碗,不说二话的一饮而尽,不过大部分酒水都倒在衣襟上,手腕一翻,投掷酒碗在地,‘乓’的一声响,右手放在左胸,做了个塞外的礼节,说了一句,“奥萨恩。”
众商人见到高士清给老者敬酒,都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之意,而且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萧布衣望向杨得志,有了询问之意,他觉得这个老头子应该值得尊敬,但是让他跟着出塞,倒很为老人的安全担心,因为怎么看起来,老头子都已经风烛残年,应该在家颐养天年才对。
“毗迦在突厥语中是智者的意思,也是高爷对老人的尊称。”杨得志知道萧布衣肯定不懂,不用他问,低声的解释道:“根据风俗,出塞的队伍通常都会带有这样一个老人,因为他们经验丰富,在草原受人的尊敬,经常排解草原人的纠纷。奥萨恩在突厥语中是平安的意思,摔碗是驱魔,所有的人喝了送行酒,都要摔碗驱除邪恶,预祝旅途平安。”
看到萧布衣奇怪的望着自己,杨得志不解问,“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萧布衣有些郁闷道:“可为什么你懂的这么多,我却一无所知?”
杨得志擂了他一拳,“你会给马配种,我可不会。”
萧布衣怎么听着,怎么觉得别扭,而且会有歧义,才想要纠正一下,高士清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高士清敬完了毗迦老者,第二碗给的是陆安右,剩下的给了几个主要商贩,王家,林家的商人赫然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