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红线见到他的麻木、伤痛、狼狈不堪,心口刀剜般的痛,“士信,谁伤的你?我……我们找他算账。”她心痛之余也是忍不住的骇然,暗想罗士信武功高强,能把他重伤成这等模样,不言而喻是个绝顶高手。
“你不行。”罗士信吐出三个字来,还是冰冷非常。
苏定方勃然大怒,他几乎是见着窦红线长大,把窦红线看作自己的女儿一样,见到她郁郁寡欢,难免对罗士信不满。见到窦红线又是碰到了冷钉子,怒喝道:“小子,我们不行,也不见得你行。”
本以为罗士信会怒,没想到他竟然点点头,“不错,我也不行。这世上,能对抗萧布衣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窦红线吃惊道:“原来伤你的竟是萧布衣?”想起萧布衣武功极高,再加上罗士信一直和萧布衣作对,窦红线倒是信了十分,嘴角突然露出笑意,“士信,你不用担心,萧布衣眼下虽强,可我只怕……”
苏定方咳嗽声,“红线!”
窦红线脸上微红,轻声道:“士信,你放心,我们的共同敌人都是萧布衣,不若联手对抗他?”
罗士信看了她半晌,“令尊要与萧布衣为敌?”
苏定方的嗓子几乎都要咳哑,窦红线却是点头道:“不错,今日我们来此,其实就是和李密商议联手对抗萧布衣!”
罗士信嘴角咧咧,不知道是哭是笑,“你们要对抗萧布衣,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和他为敌了。”
他说完话后,踉跄离去,窦红线怔在当地,一时间哭笑不得。等到回过神来,只见到眼前清光铺地,罗士信早已踪影不见。
“士信……”窦红线忍不住唤了声,鼻子发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苏定方怒道:“红线,你太过痴迷,我就说这小子不知好歹。想你为了这小子,煞费心机劝说长乐王联手李密,攻打萧布衣,没想到他竟然对你如此,枉费你的一片苦心。”
窦红线望着远方,半晌才道:“那我错了吗?萧布衣要是击败李密,下一步肯定是攻打河北、山东两地,我们若不提前动手,迟早成为他的阶下之囚。”
苏定方冷哼了一声,却不言语。
王伏宝轻声道:“红线说的也是,萧布衣势力强横,雄霸中原,我们眼下的目的当是联手抗之,不然若被他各个击破,悔之晚矣。只可恨罗士信此人反复无常,先叛张须陀,后叛杜伏威,一直对我们怀有敌意。红线,此人绝非佳偶,你要谨慎考虑。”
窦红线强笑道:“两位将军,红线知道了。”
苏定方、王伏宝都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窦红线的言不由衷,互望一眼,缓缓摇头。窦红线只是望着月亮照的尽头,暗自想到,士信到底想着什么,怎么我全然不知?
※※※
萧布衣人在东都,一天之内连收两道消息,不由锁紧眉头,沉吟良久。
他回转东都后,只是稍作休息,第二日清晨就宣百官晋见。
天下局势渐渐明朗,百姓其实早就厌倦思定,眼下除了征战,安抚民众也是至关重要。
他人在高位,这才明白当个好皇帝绝不容易,虽然有一帮大臣尽心辅佐,外有李靖、徐世绩、裴行俨等人征战,内有杜如晦、魏征、马周等人竭力辅佐,可如今大隋只剩下个空壳,外忧内患,单凭几人之功,想要振兴,又是谈何容易。
眼下当是挖掘隋朝内部之力,以不激化矛盾为主。他官位越高,才越发的觉得当个好皇帝并不容易,虽然众手下已经竭力的为他减轻负担,但是很多事情,他必须亲力亲为。
规划已有,但是若实施却是很有难度,杨广步调太快,搞的民不聊生,前车之鉴,萧布衣警惕在心,如何会重蹈覆辙?
萧布衣虽是梁国公,通管百官,可早朝却少,倒是名副其实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东都整顿有些时日,眼下当然是要看成绩的时候。
百官见萧布衣脸色凝重,都是心中惴惴,不知道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是否合萧布衣的心思。
萧布衣人在高位,越王杨侗也是前来,却是在一旁设置个座位,以示尊崇。越王得母亲的吩咐,事事以萧布衣为尊,来早朝也是代表支持而已,并不出谋划策。见萧布衣对他一直都是恭敬有礼,而且对后宫善待有加,心中稍定。
这时候的杨侗早不指望杨广回转,只求平稳度日就好。
“诸位大人,本将军得越王器重,委以重任,如今已过数月,兢兢业业,不敢一日悠闲。”
群臣齐声道:“梁国公辛苦。”
越王一旁道:“梁国公夙夜辛劳,我等早看在眼中,今日本王有一事请陈。”
萧布衣微笑道:“越王请讲。”
越王起身道:“梁国公这些日子夙夜操劳,整顿朝纲,连克瓦岗,对天下的功劳有目共睹,可梁国公只记得给别人加官晋爵,却一无所求。本王和众老臣商议,想加封梁国公为西梁王,将襄城、河内、南阳、长平等十郡奉给西梁王统管,这是十郡名单……”越王将一奏折呈上,回首望向群臣道:“不知道各位大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