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萧布衣含笑道。
“西梁王,你这种假设是在罗艺必死的前提下。”秦叔宝问道:“可罗艺也绝非善类,身边有薛氏四虎,他又是武功高强,裴矩如何有必杀罗艺的把握?他若杀不了罗艺,那河北军还不会服他。如此一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萧布衣微笑道:“我们想不出必杀罗艺的方法,不见得裴矩没有。我只知道,他既然在牛口出手杀我,想必已有十足掌控河北军的把握。或许……他不但能杀了罗艺,还能顺势尽取幽州之地呢!”
秦叔宝惊佩交加,一时间不能语。
萧布衣却想,这太平道为非作歹这些年,实在是有几个惊天之才。孙思邈、虬髯客、李玄霸、裴矩还有袁天罡等人,才情都是远胜旁人,若是济民,苍天之幸,若是为乱,天下之苦。
正沉吟间,有亲卫方无悔急匆匆的赶到,“启禀西梁王,道信大师求见。”
萧布衣大为诧异,“道信,他怎么会来?”
秦叔宝也是错愕不已,“是僧粲的徒弟吗?”
方无悔点头,“正是此人。”
“他们来了几个人?”萧布衣一想道信,忍不住就想到了杨得志,心头一热。
“道信带了两个弟子,一个叫做大痴,一个叫做大呆。”
萧布衣喜中有惑,喜的是,杨得志这些年虽是当了和尚,但安然无恙。平安是福,只要无事,就算日子清淡些也无所谓。当年六兄弟中,莫风、箭头已恋上青青草原,不想回转,萧布衣并不勉强。周慕儒、阿锈虽已升为郎将,但萧布衣只派他们镇守金墉、偃师两地,只要虎牢无忧,这两兄弟就不会有事,剩下漂泊的只有胖槐、杨得志二人,他虽多方打探,始终寻不到胖槐的下落,想起山寨时的欢乐,难免郁郁,这下得知杨得志前来,一时间千思万绪,往日兄弟之情,均回心中。
可疑惑的是,道信少收弟子,他只知道弘忍、杨得志是道信的弟子,大呆又是谁?
命令早吩咐下去,方无悔迎他们进宅,萧布衣长身而起,就要出厅相迎。
普天下,能得萧布衣如此礼遇之人,并不多见。
萧布衣敬重道信,只因为他的大慈大悲之心。道信看似无为,仅在鄱阳湖时出手说服林士弘,可在萧布衣心中,他却比太平道要好很多。
秦叔宝突然道:“西梁王,末将也想见见道信高僧。”
萧布衣笑道:“如此正好,大道体宽,无易无难,高僧普度众生,不怕多你一个。”他倒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知道要见高僧,忍不住说了两句偈语。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萧施主宅心仁厚,慧根不减当年。”
远处庭院,随着一声佛号,道信已举步过了红花绿草,到了萧布衣的身前。道信很瘦,但身躯中却有种伟岸的力量。
他僧衣已旧,风尘仆仆,布鞋白袜,已染尘埃。
虽看似落魄潦倒,可他走到天下敬仰的西梁王面前,仍是平和视之,不卑不亢。萧布衣见到,微施一礼,“大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道信一笑,“贫僧此次前来,却有一事相求。”他开门见山,倒让萧布衣有些意外,道信开口求人,极为少见。忍不住问,“何事?”
“非大师求,而是我求。”杨得志低低的声音。
道信道:“你求我求,有何区别?”
杨得志醒悟道:“谢大师提点。”
萧布衣目光一转,不解他们要求什么,只是让他们到厅中,笑道:“求人被求,有何区别?”
道信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秦叔宝听萧布衣和道信论禅,却恭敬的退到一旁,想要说什么,终于还是忍住。萧布衣却趁这功夫,仔细的打量了大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