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总要敬着她些。”
雍正眯了眯眼,转念想起明年老四大婚内定下齐佳氏格格的事情。阿哥们长幼分明,大的三个里头全然是老四独占鳌头,夺嫡可谓雍正脑海里始终紧绷着一条线,轻易碰触不得。
“朕已和内务府总管定好了日子,”雍正道,“明年花朝值你生辰之日朕便册封你为中宫皇后,原本让贵妃协理宫务是皇额娘担忧后宫无主失了秩序之举。恰好老四的侧福晋与那新得的侍妾一同有孕,年节过后你便要辛苦了,免了端贵妃的协理之权,让她专心看顾阿哥所那边吧。”
随后雍正转头嘱咐苏陪盛,“下旨申饬景阳宫,就说端贵妃御前失仪,罚抄宫规百遍。”
苏陪盛领命而去,黛玉显然没想到雍正会出面插手后宫争端,正犹豫如何进言,不成想他是打定主意压一压景阳宫,为来年册后造势。
“朕赐中宫笺表与你便是为了更好的统摄六宫,端贵妃既失职,其后你便再拟一道笺表去景阳宫吧。”雍正起身拍了拍黛玉的手背,“朕去瞧一瞧恭嫔,晚间再过来用膳。”
“是,臣妾恭送皇上。”黛玉忙躬身福礼。
雍正走后,雪雁幸灾乐祸道,“这下景阳宫可要丢面子了,端贵妃总想要压主子您一头,看她这回还能不能神气。”
“行了,以后皇上再在这里,可不许说这些事。”黛玉笑着喊她回魂,嘱咐道,“甄常在倒是个聪明的,可怜她不清楚贵妃的手段,怕是得不到好处。你去命内务府移植些木棉去碎玉轩,算是为她添一份喜气吧。”
“奴婢晓得了。”
*
景阳宫
“……其后自获过愆,朕仍优容如故……今后望其朝夕祗惧,兴言鞠育,深轸朕怀;雍和钟麟趾之祥,贞肃助鸡鸣之理,钦哉。”
端贵妃几乎半靠在吉祥身上跪听圣训,衣袖下长长的护甲几乎扯烂了半张帕子。谦嫔及张贵人往日无非依附于贵妃威仪之下,耳闻圣谕申饬,心底大都蠢蠢欲动。
苏陪盛收起圣旨,瞧端贵妃脸白如纸,心中不免戚戚。他顾念四阿哥,语气还算恭敬道,“贵妃娘娘;领旨吧。”
端贵妃勉强打起精神,“臣妾……跪谢圣恩……吉祥——”
吉祥会意拿出一大袋银子,上前道,“我们娘娘请公公喝茶,不知皇上怎么突然发落我们娘娘?还请公公提点。”
“这奴才可不敢收!”苏陪盛连忙推辞,终究还是卖了贵妃一个情面,低低道,“奴才回去复命后怕是还有皇贵妃娘娘的笺表下来呢——贵妃娘娘您不是私自作主发落了甄小主?”
甄嬛,还是皇贵妃?平白被落了脸面的端贵妃恨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勉强道,“多谢公公好言相告。”
【七十八】
老树残雪,枯木再难逢春。
延禧宫空荡荡的,内务府虽不曾在物质上薄待了,只是人情冷暖,人心清冷几与冷宫无异。
宫里原本伺候的老人走的走,散的散,莺儿带走萍儿去了阿哥所,内务府新添上来的都是新面孔。
兰秀本捧着茶盏途经院子,见大门口跪了一地的奴才,雍正大步流星地踏入院中,眉峰聚拢,神色低沉。
“奴婢延禧宫掌事宫女叶兰秀参见皇上,皇上万安。”兰秀慌忙福身蹲了下去。
“免礼,起吧。”雍正看着冷清的院落,神情说不出的复杂,声音和缓下来,“你家主子呢?”
兰秀毕恭毕敬的低着头答话,“主子今早便觉精神不济,现下还在歇着。”
雍正静默半晌,开口道,“朕进去看看便走。”
延禧宫内,恭嫔自打病后极易被惊醒,雍正动作虽轻但倒底惊动了她。
“兰秀……什么时辰了……?咳咳……”薛宝钗本以为是兰秀进来伺候,不想透过帘子看到的却是明黄色的身影,她顿时吃了一惊,“咳咳……皇上——?”
薛宝钗哆嗦着泛白的嘴唇,怔了好一会方反应过来下床行礼。
“行了,”雍正探身扶住她的身子,难得神色温和道,“你还病着,不必守那些虚礼了。”
薛宝钗忙道,“兰秀也真是的……咳,皇上来了怎么也不知……咳,通报一声?”
“是朕听说你还歇着不准命人声张的,怪不得她。”雍正沉沉道,“朕见你这院子里伺候的人怎么就剩下这么几个了?可是内务府薄待了去?”
“按例,嫔位有宫女、太监各六人,只臣妾病得昏沉沉的……咳,哪里用得到这么些人。”薛宝钗面容苍白,露出一个苦笑,“今年宫里进了不少妹妹,臣妾宫里既用不到,倒不如送去其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