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芸扭项四顾,仍是见不到人影,只感那声音中有无上魔力,情不自禁舌抵上颚,聚集在鼻下的真气,犹如泄洪自舌头上经过,麻痒难当,接着但听胸前咕噜咕噜声向下响去,那团气流聚集在脐下,灼热难当.唬得她娇躯颤抖,抱腹痛吟。
“姑娘,你依我所教,想象着这团热气流向四肢百骸,腹中便不痛了。”声音缭绕,弥漫空谷。
晶芸本不愿听那陌生的声音指教,但腹痛难忍,病笃乱投医。于是按照指点,想象着气团散开,流进四肢百海渐觉剧痛减缓,直至于无,反觉舒泰无比.再也不疑那是鬼魂的声音,遂生感激之情。
白光闪现,那灵猿又已现身,捧着几枚红色的山果,在晶芸面前吱吱乱叫,晶芸已明了它的心意,稍稍踌躇.便接了过来.灵猿见了,高兴得左蹿右跃,手舞足蹈.它见晶芸捧着野果并不就口,便用手比划着吃的姿势.
逗得晶芸嫣然一笑,如花一颤,不忍拂其好意,吃了那几枚山果.灵猿见了,状甚高兴,吱吱叫了几声后,弹身而起,瞬即不见了踪影。
晶芸心思慧敏,见此猿如此通人意,已猜出它是发出神秘声音之人所豢养的灵物,当下弃了手中的果核,原地飘然转身,向四周盈盈拜下,感激至极说道:“小女子落难,亏得恩公搭救,又遣灵猿赠果,感激不尽.点水之恩,当报涌泉,诚请恩公现身一见。”
“罢了,公孙姑娘。”那声音接着又悠悠道:“你的身世我了若指掌,故此才让小徒灵猿玉雪救你—命.唉!自古都是痴心的女子负心的汉。你那杨玉……”声音倏然止住,言下还欲说些什么。
晶芸对他言下之意已是心中了然,不知他何以知道得清清楚楚,对那声音又敬畏起来,又自疑神疑鬼,道:“您……您莫不是传说中的山神?!不然怎对小女子之事知之颇详。”
说罢又朝四面团团裣衽一礼。
“哈哈,笑话。我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哪里是愚民愚妇口中的山神,而且你的经历我曾经也有过。唉!往事逝矣,何必再提。”顿了—顿.那声音又恢复故态.朗朗道:“公孙姑娘,你出此谷后会撩起滔天欲波,与你与世未有半点好处,莫不若便在此谷之中住下。玉雪会授你拳剑内功,待得武功足以自保,再入俗世如何?”
晶芸平素最景仰的便是巾帼豪杰,只是习武无路,投师无门。而今闻言,喜出望外,盈盈拜倒,正待要说些感激之言,但闻那声音已飘向远方,缭缭绕绕的传来道:“公孙姑娘,不必多礼。”
银光再闪,灵猿玉雪又已现身,向晶芸呲牙咧嘴,同时比划着手势,意思似说:“要拜也得拜我,教你拳剑者我也,而不是我师父。所以,我才是你的师父,自应承受你一拜。”
晶芸姑娘聪慧透顶,已看出灵猿之意,忙向白猿拜去。那白猿手舞足蹈,当下便朝她比划着拳式;又折了根树枝来,以枝代剑.传授剑式。
灵猿玉雪教得卖力,晶芸又是冰雪聪明,但毕竟语言不通,教了半晌,晶芸只学得一拳一剑。饶是如此,灵猿亦是乐不可支,样子甚是满足.又吃过灵猿送来的一些野果,大抵算是晚餐。晶芸便侧卧在那块被神秘人称作是朱雀玄床的褐色巨石上,渐渐睡去。睡到子夜,轰隆隆巨响将其震醒,揉眼望去,见身前十丈以外,有团漆黑如墨的影子闪动,雷霆滚滚的声音,便是其所发。
正自惊愕,白光又现,灵猿玉雪已在她身侧现身,指指那团乌影,再指一下自己,又指指晶芸姑娘,比划了好些手势。晶芸因与它已相处半日,对那些哑语已颇熟悉,晓得灵猿是在说那团乌影是它的师父正在练剑,而我们作徒子徒孙的更不该偷懒,每日子时是练剑的最佳时候,岂能不用功。
于是,晶芸姑娘随灵猿来到一处池水前。池畔平整异常,绿草如茵,踏在上面甚是舒服。
灵猿玉雪站在一侧,命晶芸温习白日里它所传授的拳剑.水光将他们的影子倒映上去,这便是断崖上杨玉所见到的情景。晶芸正当舞拳弄剑入迷之时,忽听头顶袅袅传来呼喊她的声音,听出是杨玉在呼喊,立时怔祝念及危难时他自顾性命,弃自己如敝屣,余恼未尽,是以并不回声,并且暗暗发下重誓,这—辈子再也不理睬那负心郎,故而走到一旁黯然伤神。
子时—过,谷中奔雷之声骤敛。晶芸姑娘奔回原处,见那团乌光早以不知去向,向身旁的灵猿问了好久,但灵猿只是比手划脚、呲牙咧嘴神秘地笑着,并不告诉她那团乌光的去处。
晶芸已是心中明了,知道是自己的师祖不欲见到自己,故此吩咐灵猿不许带自己去拜谒他。
幽谷之中倒也不寂寞,闲来采花觅草,饥时自有灵猿为她送来山果.每当子午两时,必有一团乌光从天而降,发出轰轰隆隆巨响.晶芸姑娘静立在一旁,运足目力.想要看清墨光当中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努力数次之后,已知自己是奢望,也不再存拜见师祖的想法了。
光阴荏苒,匆匆一载有余.公孙晶芸的拳剑内力俱已颇有造诣。且每晚睡在那朱雀玄床之上,更是获益非浅,内功进境自是—日千里之势,舞拳弄剑时,也能发出飒飒风声。
这日午时过后,神秘的师祖练剑已毕,晶芸亦是练罢剑术,向朱雀玄床走去。方自转过一片桃林,不禁怔住,前面背向自己站立一人。习习山风掠过.撩起那人衣摆,宛如玉树临风一般。莫用看那人正面.晶芸已知此人必是丰采照人。心中疑惑道:“难道此谷之中又进入陌生人?”但这可能甚小,设非如此.面前之人定是自己的祖师。转念又想:“祖师剑术通神,定是练了七八十年的武林耆宿,决不会这般年轻!”
倏然,那人转过身来,面如冠玉,凤眸含威。愕得晶芸痴呆呆不知如何是好,期期艾艾问道:“你是我的祖师么?”
那人从容向前迈了数步,笑道:“芸姑娘,我正是你师傅玉雪的师傅,不是你祖师是什么?”
公孙晶芸脑中轰鸣,暗惊:“却原来祖师这般年轻、这般潇洒!他幽居谷底,与世隔绝,岂不可惜!祖师此等品貌,如在世上行走,不晓得要牵动多少红颜女杰的芳心。便连我这个徒孙都已心生非分,何况他人!”忙将荒唐念头强压抑下去,趋前欲跪下行大礼。
那人只是左袖轻摆,一股强而不厉的柔劲将晶芸扶起,微微笑道:“罢了.共处此谷年余,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形象,思来已是对你不起,怎能再受你大礼。”说罢,向那块褐色的岩石一指道:“芸儿,你且坐下,听师祖细细讲来。”
晶芸怀如揣兔,心头怦怦乱跳,依言走到那朱雀玄床上坐下,双手支颐,扑闪着美丽的睫毛,静静地听着。
那人未开口已低下头去,晶芸发现祖师眸中含泪,心下吃惊,猜测着:“师祖这般风流倜傥,神功盖世,能有甚么不如意的呢?”那人手扶腰间一柄漆黑的空剑鞘,半晌未言,想是心中甚是难过之极。
这时晶芸才发现祖师并未携带什么宝剑,原来每日发出巨响的,竟是他在舞动—柄毫不起眼的剑鞘,更增少女探奇心理,问道:“师祖,这—年来你每次舞剑,所执的便是这个剑鞘么?”
那人缓缓点头.幽幽道:“不错,正是如此.”举目远眺,眸光深邃之极,又道:“唉,这个断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