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嗣深点了点头:“工作室的工作已经交给你全权负责,不用事事向我请示。”
江新桥无奈地道:“工作室本来是为了你才开的,你一离开,大家伙都有点六神无主啊。”
天工影视部门的成立可以说只是为了服务陈嗣深一个人,所有的工作也都是围绕着陈嗣深展开的,这么多年都是如此,猛地转变工作方式,连江新桥都有点不习惯,何况是底下人。
陈嗣深没有说话,江新桥也不再谈论工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手里弹了弹。
“实话说,你都退出了,我对这个圈子里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兴趣,可是文文喜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接着干呗,到哪不是打工。”
陈嗣深也笑了笑:“文文还好吧。”
“好,好得很,一放寒假就放飞了,天天抱着pad看电视剧。最近就迷上了林路,非要我给她要签名。”
陈嗣深翻着文件的手停了停,江新桥晃了晃照片笑着道:“还好我给她要到了,不然不知道要怎么烦我呢。小孩子真是,小时候天天粘着你,你就是她的天。长大了有心事了,现在偶像大过天,我这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江新桥嘴上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把签了名的剧照拍下来发给女儿,让她先高兴高兴。
照片里是林路江笑两个人的剧照合影,江笑一只手圈着林路的肩膀,林路抱着手臂,两人一起看着镜头,一个微微笑着,一个阳光灿烂。
林路的签名就签在自己那一半。
江新桥这个好爸爸还在对女儿邀功,捏着手机发语音:“那个江笑也想要签,被爸爸怼回去了,我知道文文最喜欢林路,怎么能让别人玷污你的宝贝。”
片刻后文文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江新桥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小女孩快急哭了的声音,显然他讨好女儿的招数没有奏效,反而起了反效果。
江新桥连忙朝陈嗣深挥了挥手告别,一面柔声安抚女儿一边急急地往外走。
陈嗣深坐在椅子里出神了半晌,捏在手里的文件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扔到桌子上,重重地靠进椅背里。
犹豫地拿起手机,在社交网络的搜索框里输入林路的名字。
关联词条展开长长的一排,“林路江笑”,“林路江笑吃饭”“林路江笑合影”,一直到“林路江笑同居”。
陈嗣深捏紧了手机。
他向下拉着页面,明明离上次见面的时间没有多久,照片中的林路却已经陌生到让他几乎不敢长久地看着他的脸。
他和江笑在一起,年轻的脸上满是轻松的笑容。
不像在他身边的时候,即便是笑着,也总是藏着一丝忐忑不安。
他很清楚林路的不安来源于哪里,因为林路把他当神明一样仰慕敬畏。
可越是这样,他心底的罪恶感越是强烈。
陈嗣深很清楚自己内心对林路的渴望,从他开始注意起他脚腕上的小小红痣开始,他就无法再坦然面对那双热烈真诚的眼睛。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带着私心无意中引诱了他,让他把那一份仰慕当成了爱情。
和他比起来,林路还太年轻。
他把林路严密地保护起来,又何尝不是怕他稚嫩的羽翼长成之后,不再把他视作神明。又何尝不是怕他认识更多的人以后,认清了对他的爱慕只是年少无知。
林家夫妇的羞辱只是让他那些不可见人的自私心思更加无处可藏,让他羞愧难当。
连世人都对他和江笑的亲密更加喜闻乐见,愿意奉上更多的祝福和善意的调侃。
不像和他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那些猜测总是更加现实冰冷。
陈嗣深闭了闭眼,仿佛被手机屏幕刺痛了,他不再看那些吵吵嚷嚷的文字,把手机扔到一旁,重新埋头在桌上堆积的文件。
江新桥是一个称职的好爸爸,听说女儿也想要江笑的签名,果断拉下面子到处去联系江笑。
但江笑已经不是圈里人,想找到他也没那么容易,颇费了他一番周折。
午休时间,江新桥甩着手里新鲜的签名照,坐在陈嗣深的办公室里,喋喋不休地秀自己和小棉袄的父女情深。
“为了给文文要到那小子的签名,我可是拉下这张老脸了。那个江笑也是不识抬举,我好不容易要到他的电话,他还给我拿腔拿调不愿意签,说什么自己已经不是圈里人,不想再给粉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好说歹说他也不同意,要不是为了文文我能受他的气!还好你那个小徒弟管得住他,几句话就让那小子乖乖听话,自己打印了照片签好了给我送过来。”
陈嗣深一直默不作声,江新桥缺少捧哏,总觉得不尽兴,自己主动发问:“嗣深你说,我这个爸爸当得容易吗。”
陈嗣深头也不抬地敷衍道:“不容易。”
江新桥啧了两声,继续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江笑莫名其妙跟星辉闹解约,星辉很生气,有意要搞他。现在那小子居然在高昇的工作室打工,就是林路的那个公司。我也是刚知道,林路几乎是零片酬接的这部片子,就是因为江笑和星辉的纠纷。徐远赚大了,没花什么钱就请到了林路。”
陈嗣深一直默不作声,江新桥非要拉着他发表评论。
“林路相当于是替江笑还钱了,这孩子是不是傻。现在江笑还是住在林路家里,文文知道了高兴得直蹦,也不知道小脑瓜都在想什么。”